他随口答:“刚刚路边摘的。”
温听萝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虽然已经看不见,但是她很喜欢,也很欢喜,嘴角越翘越高。
她轻声问说:“为什么送我花呀?”
其实男人送给女人花,哪有那么多的原因可谈呢?无外乎是因为心悦。
他淡淡笑,复又眺向远处,声音轻而缓,如山谷回声震荡于心:
“这个世界在不停开花,温听萝,我也想送进你心里一朵。”
——我知你孤独,知你满心孤寂,可你在这个最灿烂的年纪,心里本应开满鲜艳的花。我不愿你对这个世界充满失望,宁愿独自拥抱寂寥,独自忍受黑暗,也不再愿意朝着光的方向迈出脚步。这个世界在不停开花,我也想送进你心里一朵。
温听萝动了动嘴唇,谁也不知,她在听到这话之后心中有多震动。
像是有一只大鼓在她心里用力地敲,现在整个心房尽是震荡的回声。
她呆呆地看着他,满目怔然,一时失语。
温听萝从来不知道文字的力量竟然可以这样大,大到横冲直撞地就撞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将其裹挟,叫她不知所措。
他说的这句话,就像一场盛大纷飞的柳絮,细腻绵密地飘落于心间,把心头落得不停发痒。
他在眺望远方,侧颜看得出极为优越的轮廓。
温听萝把嘴唇越咬越紧。
好像干枯已久的心灵偶遇一滴甘露,那种震撼感,难以用单薄的语言简单形容。
他们的耳边只有风声。
温听萝在心里酝酿半晌,纠结踟蹰,往复多次,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话:“季清洄,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呢?”
她又不是木头,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种种特殊?
这个疑虑在她心里窝很久了,她一直没问,一是不好意思,毕竟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之于感情问题总是不好意思直言,一是她也不太确定,怕是自己多想,届时问出口就会很尴尬。
温听萝还是问了。
但她很委婉,她给了季清洄否认的余地。
她直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少女神色认真,叫人不忍心去欺骗或是敷衍。
季清洄放在另一侧的手指摩挲着,迟疑几息功夫,才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看向她,“温听萝,我在追你。”
温听萝愣住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将一切都撕扯开,见于天光之下,那也就代表只能往前走。
他抬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脸颊,笑是带了点儿痞的坏,可细探一下便能发现里面藏着的是小心翼翼伸出触角的试探:“所以——可以在一起吗?”
温听萝像是一个被坏学生堵住的乖乖女,两颊染上了胭脂粉般的红晕,薄唇抿得紧紧的,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啊。
这一切都好突然。
他这是,在告白吗?
在朝她。
告白。
温听萝抠了抠手心,紧张得大脑转得不是很灵活,她第一次这么明显地感觉到了大脑转动时的卡顿。
她磕磕巴巴地说:“好像不大可以……”
旋即她就听见头顶上的人泻出笑声,爽朗轻快:“逗你的。”
声音一落,她的脑袋也被敲了一下。
温听萝虽然被敲了一下,但是闻言,她感觉到自己是松了一口气的。是那种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对方马上要压上来的关头,忽然好心地退开,放她一马的“松了口气”。
她捂着脑袋,却是有点傻笑,“我早就看出来了。”
季清洄眸光深邃,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接着看风景。
“你要学聪明点,跟你说过的话,别都不往心里去,知道么?”
温听萝想,他确实是说过很多很有哲理的话,只是她自己没有想通。
她连连点头:“谨遵小季老师教诲,我一定努力钻研。”
——哦对了,她可不笨,她本来就聪明。
刚才在那边,岑可不敢走上来,符戈和温辛都被她困住了脚步,两人齐齐留在那儿帮忙。过去了这么一大会功夫,三人总算是追上了季清洄和温听萝的进度。
岑可动作缓慢,以小心为上,艰难地挪到了他们这边,拍了拍温听萝的肩膀,欢呼道:“我终于追上你们啦!萝萝!你是在这等我的吗?啊啊啊不愧是我的宝贝萝萝,你真好~”
温听萝:“……”
她还没承认,功名就已经套在头上了,她讪讪地扶住岑可,“还好、还好。”
季清洄嗤了一声。
温听萝瞪了他一眼——干什么?不服吗?这个人意见怎么这么多?
季清洄闭了嘴,抬步走到前边去了。
符戈勾住他脖子,挤着眼睛,低声道:“怎么样?我这兄弟不错吧?刚才我可是拼死拼活地把温辛给拖住,给你们俩创造了个一人世界,你就说,全天底下上哪找我这么贴心的兄弟去?那反正肯定是没有第一个了。怎么样?做什么了没有?”
季清洄没说话,只是垂眸。
符戈愣了两秒,眯了眯眼说:“不能什么都没做吧?那你怎么对得起我的付出?……不是,真没做什么啊?”
季清洄的表情看上去很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正能看出来心情不是很明媚。
符戈纠结地挠挠头,第一反应是想嫌弃一下他兄弟,可是他不敢。于是便只能丧气道:“行吧,虽然这么好的机会不常有,但大不了我努力努力,再给你造一个。”
他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季清洄勾了下唇,仍旧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诸多问题,只是拉上他往前走。半晌后,横空出现一句:“谢了。”
符戈一愣,咧嘴笑开,露出大白牙,不忘用力捶他一拳:“跟我在这客气个什么?”
岑可在温听萝的帮助下走得比刚才快了很多。
她可机灵了,她知道符戈不靠谱,所以刚才即使有符戈的帮助她也还是心惊胆战的,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又小心,时刻提防着符戈的不靠谱或者是捉弄。但是萝萝不一样呀,萝萝可比符戈靠谱多了,她也安心多了。
安心下来后,她也有了几分闲心,很快就发现了温听萝鬓边的小花。岑可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大陆似的,“呀”了一声,问说:“哪来的小花呀?好好看哦。”
她的声音有点大,温听萝像是在做贼似的,下意识就想伸手捂住她嘴巴,同时眼睛还在偷瞟着前面的人。
见走在前面的人没反应,那股紧张才悄悄散去。
面对岑可的疑惑,她只是抿着笑,抬手虚摸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待会看见的话给你摘。”
岑可不疑有他,高兴地说着好。
季清洄什么都听见了,见小姑娘像是偷情一样的谨慎小心,他止不住想笑。
温辛落在了最后面,眼看自己落后得太多,便快走几步跟上了他姐。
一行五人很快就走出了玻璃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