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婉摸摸她的头,欣慰地看着她,神色温柔得可以溢出水来“妈妈把一些新的衣服拿去洗了,回头就可以穿啦。应该合适的,不合适你和妈妈说,妈妈下次改。”
“好。”
徐亦婉没有多打扰她,准备离开,却被温听萝叫住。
她笑着问女儿“怎么啦?”
温听萝坐在书桌前,平静地说“要是真舍不得,就留下吧。”
她没有说是谁,但是又再明显不过。
她看了一天什么祖孙情深啊,父女情深啊,各种为难和不舍的情绪啊……她都看累了。
既然那么舍不得,那就留下呗。
别搞得她跟个拆散他们家庭的恶人似的。
徐亦婉怔了怔,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什么?”
温听萝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徐亦婉强笑道“萝萝……怎么会这么说?”
“我不瞎不聋,刚才那老太太在饭桌上表演了一场依依惜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出什么苦情戏。没必要,真的。想留下就留,我又不会说什么,我从来也没说过什么。”
温听萝的神色很淡然,似乎这件事与她并无关系。
她对这件事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和看法,他们不必在那边表现得有多难舍难分,更不必做给她看,到头来她还成了个恶人。爱走不走,真的,想留就留。
温听萝有些嘲讽地勾了下唇——这是对他们一家的嘲讽。
徐亦婉被她的这笑刺了眼睛,刺得眼睛生疼。她着急地解释道“不是的,当然与你无关,这都是爸爸妈妈没做好。”
她有些想哭,满心自责。
温听萝打断道“反正,我把我的意思摊明在这,她想留就留呗。”
她看起来,是真的无所谓。
小脸上平平静静,无波无澜。
许是厌了倦了,也许是恶了烦了。
徐亦婉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着急忙慌地否认“不、不是,萝萝,我们会处理好的,你给我们一点时间……”
温听萝在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只道“没事,你不用和我解释,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你们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表现得有多舍不得,我知道你们有感情,毕竟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感情?实话跟你说,在来之前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想过了会是这样,所以我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你们想做什么,就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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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已经在心里做好对他们失望的准备。而事实是,他们也确实是如她想象中的这般作为,叫她失望,没有一点意外。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也确实是不想跟他们拐弯抹角地来,他们想留人便留,别在这委婉地演戏。
反正,没有期待,失望也就还能承受。她想。
温听萝没有和徐亦婉多说,说完后便请她出去。她很忙,她还要学习,成山的卷子和习题等着她做,不管他们准备怎么处理,她都不想再管了。
徐亦婉站在门外,无措又慌乱。
她眼圈红红的,想哭,却又难受得哭不出来。
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希望将一切都安排好。不管是哪个孩子,她都舍不得伤害。
他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但是落在萝萝眼里,可能就变成了他们舍不得、他们故意在拖延,他们打算拖着拖着就把事情拖过去、把蕴蕴留下来……
一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徐亦婉就是一阵的心痛不已。
她很自责,她真的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可是这件事,本身就处处为难,往左走也不是,往右走更不是,怎么做都不对。
徐亦婉站在原地,咬着手指想憋住情绪,可到了最后,还是泣不成声。
吃完饭大家都散去,老太太也准备回房间休息。她拉上了温蕴,叫温蕴陪她说会话。
温蕴和温听萝不一样,温听萝争分夺秒地利用午休时间,她则悠闲多了。奶奶叫她,她欢快地便跟上。
她也有好多话想和奶奶说。
老太太在这里有一个专属的房间,安静又方便。
她打开门走进去,拉着孙女在宽大的椅子上坐下。
只剩下她们祖孙俩,有什么话都能说,不必再顾忌有别人在。
温蕴一开口,话还未出,眼便红了。
宋茗华心疼得啊,一把把人搂进怀里拍着哄着,如她小时候那样哄着她。
“傻孩子,哭什么。”
温蕴偎她怀里,只问说“奶奶,爸爸今天都和您说什么了?爸爸和妈妈是不是……一定要把我送走?”
她声音弱弱的,像是幼鹿,更惹人怜爱了几分。
瞧这怯怯的模样,宋茗华哪能不心疼?
她无奈地一长叹,答案实在是不忍说出口。
可是答案,也都显在了这一声叹中。
温蕴窝在她怀里哭了许久,也不是放肆地痛哭,而是嘤嘤泣泣的,都要将人的心给哭碎了。
下午一班有节体育课。
体育课前是数学课,又是讲完一道大题后才下的课,以至于这个课间不少人都还在研究那道题,氛围沉闷,不怎么活跃。
温听萝喝了口水,做完题后休息了下,竖着耳朵听后面的人给同学讲题。
“这点设为C,从这里开始……这点作T,将T点……”
自己做题的时候会很投入,但是听季清洄给别人讲题,还挺放松。
她喝了会水,岑可也忙完了,收拾东西准备去上体育课。体育课是最后一节,上完后岑可准备直接跑,所以在收拾书包,她怂恿温听萝也收拾下。
温听萝听她的,乖乖动手。
季清洄百忙之中抬了下眼。
怎么平时也没见她那么听话,倒是只听岑可的话?岑可给她下蛊了吧?
他这里也讲完了,把习题册往那同学怀里一拍,单手拎着书包起身,问岑可说“你是不是苗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