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两个人都疯了。
卫宫切嗣在为他选择的正义而行动时,就已经“疯”了,而笹谷椿……
他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临时失去理智,还是在强烈刺激之下,爆发出了疯狂的本质?
前者更容易接受,可后者,似乎更贴近那个人此时的状态。
“笹谷……前辈他,竟然能比卫宫叔叔更狠?”
“不对、已经不是狠不狠的问题了,他——”
人还是那个人,却像是突如其来换了个失控的灵魂。
违背常理缓慢坠落的雨滴,在迸溅过程中成型的水花,构成一秒一顿的定格画,画中仅有的两人不受影响,仿佛游离在时间之外。
男人的速度比对峙的青年稍快一点,可在挨了那一拳后,依然迟迟未能重新占据上风。
大雨公平地对待每一个人,他的黑发湿透,雨水虽不能打穿皮革,却把内衬浸湿,泡进了外壳破碎的弹匣。
他早就丢弃了枪支,没用了的子弹连同惯用手一起不自然地滑到身侧,军刀换作右手握持,刺目的殷红停留在倾斜的刀尖,浓稠的血液也会随着金属应声而落。
青年同样全身湿透。
没有防水的大衣,他显然没注意过搭配的衬衫紧紧贴合皮肤,像是惊恐地反而要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在阳光照射下会灿灿发亮的短发已与暮色一般无二,形成对比的是,他不该璀璨的眼眸正浮动着异样的神采,仿若某种野性血液被激活的兴奋,或许也可转换为怒火。
然而,他接下来展现出的,并不是“愤怒”该有的反应。
“这五年来,承蒙您的关照。”青年彬彬有礼,“可以试试吗?谁先把对方的心脏碾碎。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真的能死掉呢。”
男人没有回应。
或许是错觉,他的表情比之前更为漠然,仿佛戴上了无人能打破的面具,根本看不出方才死斗之际,男人被扯断了手筋,缺了血肉的手腕处鲜血狂涌。
青年的一只眼睛被划破,雨水冲淡了他嘴角骇人的血痕,几乎不见停顿,他自己把没了用处的眼球徒手挖出来,丢进身后缩水不少依旧庞大的阴影里。
旁观者不知道——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惊愕,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影子咀嚼般地蠕动,中央撕开一条裂口,又有大群的诅咒从中涌出,争先恐后欲将黑发男人撕碎。
男人动了,仍旧只用一把血迹斑斑的刀。在消灭涌向自己的阴翳的同时,他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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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男人不久前刻意放慢用以演示的攻势还能看得出章法,另一个人就是毫无章法可言。
他不在意自己负了多少伤,丢了什么也无所谓,一心只想要卫宫切嗣的命。
有肆无忌惮打底,他的血点滴落地,汇成一条曲折蜿蜒的支流,不断流进影子,诅咒也会源源不绝。
杀气割断雨幕,青年能被他人捕获到的身影逐渐变成残影,相对的,男人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慢。
哗啦啦!
暴雨颓然冲刷地面,竟也在不经意间接近了正常的速度,只差须臾归位,就已压得男人喘不过气。
“——叔叔!”
纵使没有效果,降谷零依然本能地加大了挣扎的弧度。
卫宫切嗣控制时间流速的能力正在衰弱,以他还在普通人范畴内的眼力都能看出,男人的呼吸频率错乱,手臂已出现肌肉痉挛的症状,从惨白的脸色也能看出些许端倪:他的心脏压力过大,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不阻止的话……
卫宫切嗣会死在他面前,而动手的人,是他视为前辈和友人的笹谷椿。
更让人难受的是,笹谷椿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随着细枝末节的相继暴露,这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与笹谷椿绑定的咒灵按理来说数量只有一,但他疑似使用献祭的方式,把它分离出了无数……
可是也不合理!
分离即是拆分,为什么会能拆出这么多?依附于一个咒术师的咒灵,为什么能如此强大?
看似占据上风的茶发青年也在摇摇欲坠。他失血太多,偏还在无休无止地榨干虚弱肌体的动力,身体超负荷运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倒下。
“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
“想想办法啊!可恶、为什么动不了!”
潜意识不安地颤动,似是在说只把真相挖掘到这个程度还不够,还有更为关键的疏漏!
——此时此刻才找到答案,来得及吗?
软弱的念头只在心中留存了一瞬,灵光闪过,降谷零找到了答案:
“问题出在雨水上!”
【问题不止出在雨水上。】
“……”
“……”
早该把他淋成落汤鸡的大雨冲刷着屋檐,将废墟中灯牌的残骸敲得铿锵直响,几番蹦跳,满地迸溅。
可是,这些染上脏污的雨水,没有一滴碰到他们。
何等不可思议,五人至今仍是一身清爽,这场奇怪的雨紧随卫宫切嗣和笹谷椿移动,唯独避开了就在不远处的他们。
如果他们能瞬间变成咒术师,就能清晰地望见,倾盆而下的其实是血水。
沐浴在血中的两人精神状况一开始就很怪异,尤其是笹谷椿。降谷零虽然看不见血海翻涌的惊悚之景,但足以推断,笹谷椿受到了不明力量的影响。
而那股阴魂不散的力量的来源,他也猜到了。
【是‘诅咒’,也是他们自己。真是一个意料之外,又理所应当得烂俗的答案啊。】
自降谷零心底深处传出的声音极具人性化地感叹:【在人类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们就该预想到会有这一天。不公平的交易,是不可能成立的,捷径好走,也要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