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闲着没事找来玩的“玩家”,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脸上赫然写着:弱小,无助,但能吃。
逃不掉了。
“笹谷椿”必须请他们吃饭。
可!是!
系统想不起要给NPC加一个身上有钱的设定,这就导致超能力者勉为其难套上的马甲口袋空空。
无辜的高中生只能跨时间线隔空取物,含恨使用自己的零花钱。
……还用说么,零花钱之仇必然要记在某人头上!
“那个……前辈?初次见面我们是——哈哈,你很喜欢咖啡果冻吗?”
“咖啡果冻,永远的神!”
“…………啊?啊、啊,真是……没想到……”
真正的“笹谷椿”并不知道自己被信任的小伙伴背刺了。
风评被害之时,他换了一番面貌,正翘首以盼等着上场。
另一边。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费了远超运气爆棚三人组数倍的功夫,把街道两侧的所有店铺挨个进去看了一遍,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上午的时间晃眼就被消磨掉,换作不断从上方笼罩住身体的炎热,快到温度攀升至顶点的正午了。
诸伏景光的胸膛略显急促地起伏,半张开口,喘息着抬手擦拭额间的汗水。
当他停下来时,人已经身在电器街,右手边就是这条街最大的购物中心。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仰头,望向足有数层楼高的购物中心。
电器商社的宣传牌立在一层入口的正上方,视线在商社名称上落定,黑发青年的眉眼间隐现失神。
“景,你累了?在看什么呢。”
降谷零从后面绕来,随手递过来一个盛了半杯饮料的纸杯,这是他刚才从免费试喝的路边摊位拿的,今天没机会蹭饭,好歹用不要钱的饮料顶一顶。
诸伏景光恍然回神,笑着道完谢,接过纸杯一饮而尽。
果味饮料里的冰已经融化了,但残留的凉意仍能顺着喉咙浸泡进肺腑,令沉入淡淡浮躁的全身清爽一新。
如果还有别的小伙伴在,他或许会犹豫,但此时只有零,诸伏景光便如实回答了:“我在看这家商社。”
“零,你记得我十七岁生日的后几个月,又收到了一份礼物吗?”
“……当然记得啊。”降谷零顿了顿,“一个柜式烤箱,看起来是全新的,特别高级,但打开才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烤焦了的面包,烤箱插上电一用差点炸了,现在应该还在你家厨房放着。”
“对的,那你还记不记得是哪一天?”
“……”
“就是今天吧。”
降谷零在景开口说第一个字时,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有一件事,一件算不上秘密,大家迟早都会知晓——但最早的知情者处于复杂的心绪,没有及时说出口的事情,他们忍到了如今。
诸伏景光的生日是五月份,收养他多年的叔叔突然不告而别,他和零虽然口中不承认,但心里都默认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八月份的某一天,他稀里糊涂收到了快递送来的烤箱,快递面单上寄件人的姓名被仔细地涂抹掉,和零一起用力把烤箱抬出来以后,破口的快递箱里掉出了一张贺卡,空白的那一面写着祝他生日快乐,不忘初心。
零当时义愤填膺地说,什么啊,这个笨蛋叔叔,景的生日早就过了,而且——你已经送过礼物了!
生日过得早的人就只有一份礼物,没有贺卡,没有特别留言,他心理不平衡是难免的,几乎快把悲伤淹没的气愤也是。
什么啊……什么啊!这份礼物根本不是还在人世的你准备的,拜托别人帮忙结果被敷衍了也好,走得匆忙没能安排妥当也好,你其实真的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不就完全露馅了吗?
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少年恶狠狠地用袖子抹过眼睛,说着眼里进了辣椒就跑掉了,另一个少年对着与破铜烂铁无异的烤箱发了半天呆,最后什么也没说,独自把烤箱搬进了厨房,从那以后,礼物一直在那儿放着积灰。
他们都不觉得对方会忘记有这么一回事,就是不约而同绝口不提。
今天是例外。
“这家商社的名字,我当时在箱子上看到了,你说,叔叔会不会就是在这里买的?”
诸伏景光说完就笑了:“我说说而已,哪里会这么巧。走吧,零,我们继续找人。”
“上去看看吗?”
“啊?”
“我说,我们上楼看看,说不定就在电器区撞见他了。”
说是随便碰碰运气,降谷零的语气却像早知结局那般肯定。
金发青年的斩钉截铁感染到了诸伏景光,一句话令他猛然驻足,但在极短的停顿后,他给出的却是回绝:“别想了,零,今天要做的不是这个,班长他们都在认真找人,我们总不能只顾着私事吧。”
“我不觉得这是私事。”
降谷零深吸气,闭目的瞬间,漆黑的意识世界闪现出种种赤红的画面,每一幕皆惊悚骇人。
和景不同,降谷零是压力越大越过,他有一个无药可救、冷酷无情、再叠几行负面形容词也不为过的仇人,其他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听就醒悟了,前辈的仇人八成就是他们的切嗣叔叔。
之后的发展其实也很好猜……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会去找憎恨的仇人报仇的吧。叔叔第二次礼物送达的时间不早不晚,偏偏是八月二十五日的“今天”,他们待会儿就要在秋叶原碰面了么?
“班长他们去找椿的下落,我们干脆利落把叔叔挖出来,就这么决定了。”
“好。”
诸伏景光应下,和降谷零一起走向购物中心的大楼。
“……”
“……”
“零,走啊。”
“里面有点闷,我,再——透透气。”
“啧啧,你还好意思说我。”
两人半斤八两,打平了。
他们磨磨唧唧坐电梯秒上四楼,等突然找回智商,想起还有扶梯可以慢慢磨蹭时已经晚了,随着电梯门的开启,充足的空调冷气扑面而来,眼前一片敞亮。
两人此时的心境应当是极其复杂的,思念不知如何表达,思念之外的困惑不知道该不该表达,不得不滋生的质疑成了如同用粗刃刮剖心脏般的折磨。而如果猜测错误,那个男人并不在这里,刹那落空的希望又该如何自处?
然而——
纯属想多了。
真正重逢时,瞬间年轻五岁的两人呆了一秒,下一秒如脱缰野马狂奔而来,脸上挂上早已刻肺入腑的绝望:
“……叔叔!!!立刻迅速马上放下那口电饭锅啊啊啊啊啊!!!”
“家里的电饭锅已经多得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