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虚端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滴酒不沾。

洛韵池是他师父的女儿,他也真的没有人家多来往过,说了就是在冒犯人家,他如果当时清醒,他再烦莺娘也不会扯到洛韵池头上。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莺娘漠不关心,“我不在乎你的真心,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

看到莺娘根本听不进去,虚端急死了。

但他在这十年里已经深深地学会了要时刻揣摩莺娘的心思,他知道莺娘已经认定他不好,如果再多说只会徒惹她的烦躁,只能暂时作罢,日后再表现。

虚端闭了闭眼,把各种阴暗的情绪压抑到内心的深处,勉强挤出关切的温柔语气:“夫人,我不是不放你静静,但现在是晚上,还是上半夜的晚上,你不知道这十年里妖鬼邪祟越来越多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到已经失去了十年记忆,实在是太虚弱了,让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好吗?”

莺娘回望那被拆了的大门,还有外面的黑暗,想到那些尸变的现象,草草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喜欢虚端陪着,可经历了豆芸在她熟睡后偷溜那事后,她觉得仆人来陪她很不靠谱。

虚端虽然讨厌吧,但起码看目前的态度,是绝对要缠着她的,打也打不走,安全性方面是没问题的。

“那我们要换房子睡吗?这里的门变成这样了。”莺娘不清楚这宅子环境,只能问虚端。

“门没坏,我安一下就好。”虚端好不容易等到莺娘答应他,立刻保证。

在虚端修门的时候,莺娘想到自己被他压倒在地上过,衣服都脏了,便又问:“有换的衣服吗?”

“有,床旁边的柜子里。”

床旁边的墙边立着两个高大的漆黑木柜,柜子均分为三个大抽屉,好拿取衣物。莺娘走去一个柜子前,迅速抽完几个抽屉。

里面挤满了衣服,全都是属于女人的衣物,没有一件是男人的,应该这些衣服都是她的。

她翻了翻衣服,发现衣服都新得很,像是刚做的一样,她和虚端成婚十年,居然那么奢侈,全部都换新衣服的?

莺娘心思动了动,又抽旁边的柜子看,以为那边才是放旧衣服,这边是放新衣服的。

结果一打开,里面都是男款的衣服,不过抽到最底部的一个抽屉,里面摆着的是婚服,是陌生的属于一对新人的婚服,一共两套叠得好好地摆着。

这里应该是她的屋子,要是婚服,按理应该是她和虚端的,可是这和她印象里的婚服完全不一样啊。

“虚端,这是怎么回事?”莺娘立刻问,“这里怎么有陌生的婚服?十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虚端已经快装好门,应声答应后,迅速做完,立刻过来。

一绕过屏风掀开帘子,一眼就瞧见莺娘拿着的婚服,他的眼中瞬间满是柔情,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最好的画面,眼睛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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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成婚十天。”他说着幸福的话,忽然想到这样或许可以挽救莺娘对他的看法,又连忙说道,“十年前我对不起你,我已经付出惨痛的代价了,我费了无数努力才让你重新看到我,回到我的身边。”

“也就是说我们和离过?什么时候。”莺娘精准地抓住重点。

虚端的眼神骤然暗淡,没想到莺娘的第一反应是这样,想到那一天,他眼眶红了红,垂眸低声说:“太宇四年正月初三。”

莺娘一听,联系到她的记忆只保留到太宇三年三月初五,所以他们拖了九个月左右才和离的吗?

对了还有这日子,正月初三,不就是还在新年的时候,这种时候和离?

莺娘觉得诡异。

“你把这十年我和你的过往说一说,可以吗?”莺娘有了耐心,紧紧与虚端对视,一副终于要认真倾听虚端内心的架势。

虚端变得更为安静,他沉默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和我刚刚说的差不多,十年前我没有好好珍惜你,后面父亲犯事,家道中落,你一直陪着我,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对你有了感情,可你那时候对我只有同情,没有别的,教会我没有仆人也能好好生活后,你就一走了之。我为了找你,也离开京城,却发现……”

他犹豫了,眼中亮光明明灭灭,复杂得很,不过估计是想通什么,闭上眼睛疲惫地说:“十年里你嫁过别人,不肯接受我,后来他对你不好,你们感情不和,我又一心守着你,你终于答应嫁给我。”

他把家道兴衰和莺娘的三次婚姻说得格外得简单,话语里塑造得他是一个可怜痴情的丈夫,在悔恨与努力中终于等到了与妻子的再一次姻缘的机会。

可是真的那么简单吗?

莺娘被这简单话语里的信息量震住,当然她才不关心什么虚家家道中落过,她只关心她自己。

“我与别人成过婚,谁?”莺娘感到人生太过迷幻,怎么十年里原来她还有另一段婚姻啊。

果然。

虚端努力维持表情的稳定,手指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心,费了巨大的力气,这才没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过于狰狞扭曲。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要是透露过往,莺娘肯定要对那个贱人感兴趣。

他的目的明明是想说他多年在补救一切了,也考虑到莺娘如果一直没有恢复记忆,迟早会打听到那个贱人的存在,这才提了一点点,可是哪怕他说得轻巧,多去说他自己对莺娘的挽回,莺娘也是如此!

虚端的全身爬满了危机感,内心满是嫉恨与惶恐,幸好在这种时候,他望了一眼莺娘手上的婚服。

那婚服是他挽回一切的证明,所以那贱人只能灰溜溜地走了,连参加他和莺娘的婚礼都不愿意。

虚端的心境稳了稳,声音轻软假装不在意地说道:“一个商人,叫玉鹿,不提他了吧,你和他闹得不愉快,你失忆前说过让我别在你面前提他。”

事实上莺娘根本没有说过这回事,可是虚端实在是妒忌,急切地想要莺娘别产生好奇心,所以腹中草稿都不需要,嘴巴就能扯谎了。

他演得镇定,按理来说能和离的夫妻也的确会不想见对方,更何况其中一方还已经再成婚,莺娘便没有怀疑虚端的话。

可她还是对玉鹿感兴趣。

毕竟莺娘从未想过自己有嫁给别人的机会,那个人是什么样,性格如何,他们之间如何相遇又别离,她都很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