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颤抖、连手指都在颤抖,因为心中一个猜测终于尘埃落定,他甚至还矫情地红了眼眶。
这要放两年前,打死松田阵平他都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一面。
因为还有别的同事在,虽然激动到恨不得马上连珠炮地问过去,松田阵平却也只能半掩着脸,缩在角落压低声音道:“其他问题我之后绝对会一一跟你算总账!工具包我当然带了,从来就没离身过,怎么了吗?”
“当然是拆.弹,酒店里有炸.弹。”
“你说什么?!”
突然大起来的声音惊到了车里的所有人,副驾驶座上的目暮十三转头呵斥了松田阵平一句,但显然这个青年已经听不进去了。
现在还能继续保持小声通话,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萩原研二还在另一头气喘吁吁地说:“谋杀案是假的,他大概率是想挟持酒店里的人乃至你们本身去谈条件。我根据平面图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发现了两处遥控炸.弹的位置。”
“你给我老实待着,等我过去再动手,”松田阵平的声音相当严肃,“你没有工具、也至少两年没拆.弹,手都生了吧,在那等我。”
“我手上没工具当然拆不了,”萩原研二的语气非常无奈,“等你来了就好,反正我记得你工具包里的工具向来有两份……”
“一份。”
“诶?”
“我现在只带了一份工具,所以你得等我过去把两个都拆掉。”
“你说谎。”
对面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小阵平,你骗不了我,因为我非常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那样。”
萩原研二知道的,哪怕哪怕他这个同伴真的已经死掉,松田阵平也绝对不会把属于另一个人的存在抹去。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战斗,小阵平。”
“……”松田阵平不知怎么的,听到那边平静的声音忽然咬牙切齿地开口,虽然他的声音明显带着轻颤,“你真的不知道吗?”
“小阵平?”
“从那天开始——”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我最先害怕听电话、再后来连时钟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都听不了,摔光了家里所有能计时的东西,最后因为忘记时间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松田阵平一字一句地叙述着:“每次听到爆破声,我都会不可自控地想起那天的事情,但凡举起手机,就仿佛再次亲眼目睹你死在我面前。虽然不至于影响工作,可我还是向上面申请了,申请调到搜查一课去追查当年那个犯人的踪迹。”
“我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萩原研二四个字,如果再跟炸弹、拆弹什么的放到一起,再来一次的话,松田阵平估计自己会因为严重的ptsd就此疯掉。
所以他非常抗拒让对方参与这次的拆.弹行动。
但很可惜,他的这位挚友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哪怕在组织蹉跎了两年,也丝毫没有磨灭心中那团灼热赤诚的火。
他依旧向往光明和大义。
“如果这是你给出的原因,那我就更要去了,”年轻的男声轻笑着,语气自信而坚定。
“亲眼看看吧,结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或许我们都该从那场大火中走出来、大胆地睁开眼睛……”
“然后小阵平,你就会发现——”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
**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通完电话之后,迅速就收拾好了东西,翻出对方热情提供的住址,打算开着自己的马自达过去。
也许这种事情叫上诸伏景光会更稳妥些。
只可惜对方刚刚接到一个任务不在身边,这趟也只能降谷零一个人孤独地去了。
降谷零的安全屋离医生公寓并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不过他挺惊讶组织里赫赫有名的医生会住那么普通的公寓。
……按照降谷零略带讽意的想法,那个奇怪又怕死的的家伙,果然还是最最安全坚固的牢狱比较适合他。
当然这只是想想。
先不说他们现在卧底的工作还没有深入敌营,就连萩原研二那里都是个不容易的突破点。
萩那家伙一向重情,这个医生既救了他、又跟他一起相处了两年,有了羁绊和感情非常正常。
就是希望关键时刻萩不要做出心软的决定啊……
想到这,降谷零没忍住叹了口气,手上却利落地倒车入库,稳稳停在了范围之内。
随后他走下车,看了眼周围的门牌号,找到方向迅速走了过去。
……
就算得到了萩原研二的委托,降谷零也不敢直接去公寓敲医生的门。
毕竟那家伙警惕性高的要死,估计家里更是严防死守的,连一只蚊子都放不进来。
因为担心自己被无辜灭口,降谷零提前给对方发了条讯息说明情况,这才一路开车过来。
开始医生一直没回,就连发出去的消息旁边都显示着未读状态。
而当降谷零乘电梯上了17楼,电梯刚刚打开的时候,他终于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哦。''
降谷零:?
降谷零:哦。
不方便是吧,不方便那他走了。
降谷零本身就对医生没什么好感,见状立马准备离开。
结果他半只脚刚刚踩到电梯边上,忽然听到了右侧传来一阵非常猛烈的声响,有点像是什么重物跌落在地的声音。
……等等,右侧?
降谷零回忆起自己刚刚瞄到了指示标志,而后瞬间反应过来,右侧不就是医生住的地方吗?!
脚步立刻一收,降谷零迅速朝那边奔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又不方便的事情。
因为这种公寓是有钱人的特殊设计,一层也就四户人家,而右侧的两户全被医生买下打通,出了电梯只要右拐再走一段就能看到大门,距离非常短。
降谷零因为萩原研二的委托火急火燎地冲了过去,结果半路踩到了什么险些绊上一脚。
他一边心想难道这就是医生的防人工具一边低下头,正好和一个滚落的灯具四目相对。
降谷零:……
应该没人会拿这玩意当攻击性武器吧?
而且上面还有断口,一看就是被人暴力拆除的……医生出事了!
秉持着至少也要给对方收个尸的态度,降谷零调整情绪露出一副焦急而悲痛的模样,哗啦朝大门口的亮光处跑去。
一步、两步、三步……到了!
刚靠近降谷零就察觉到了里面浓重的杀气,心中顿时一凛,右手甚至摸出了腰侧的木仓,警惕而小心地伸头一看。
……
……
这一看降谷零差点把枪扔出去。
房间里并没有他想象中''尸骸遍地''的场景,刚刚那个灯具估计是唯一遭殃的东西。
真正可怕的是里面的三个人。
其中两个降谷零认识,医生和琴酒,另外一个则是生面孔,身高很高、长得很帅、还看得出身材比例很好……
毕竟他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在腰间裹着一条浴巾,上面一览无余,长长的黑发湿漉漉的,一双墨绿色的狼眸冷冷看向对面的男人。
降谷零听到他说:“你别太过分了,琴酒,这里是医生的地盘。”
“呵,”一身黑色风衣的琴酒冷笑一声,单手拨下木仓的保险,毫不犹豫地对准对面的男人,“这句话应该我送给你才对。”
北条鸫和对人的气息非常熟悉,刚想说点什么,结果捏着手机很快发现了猫腰站在门口的降谷零,钴蓝色的双眸立刻眯了起来。
他笑着冲对方招了招手,两颗小梨涡盈盈的。
“你怎么来了,波本,我不是说现在不太方便吗?”
刷地一下被三个人同时注视的降谷零:……
谢谢你,医生,现在走还来得及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