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哑含混,祁寄起初甚至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可对方的话又如此简单,让人难以错听。
“我在呢,睡吧。”
祁寄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深色布料。
他被人抱在怀里,只能看见对方的睡衣。可现在冲击过甚,让祁寄盯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肌肉线条都无暇分神羡慕。
祁祁……别怕?
为什么裴总会说这种话?还会这么熟练地安抚自己?
将他抱好安慰过之后,男人又睡了过去,呼吸和心跳都很均匀。祁寄不好惊动对方,只能任人继续抱着,独自揣测。
或许不是祁祁……而是奇奇?
思及对方提过的那个表弟,祁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裴总的表弟原先就与他同住,衣柜里放了那么多衣服,还买了同款的猫咪玩偶,看得出来关系很好。
或许就是表弟睡不安稳,裴总安慰他惯了,才有了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祁寄暂时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六点左右,抱着他的男人才彻底清醒。
这倒和平时不太一样,即使之前睡够四个小时,裴俞声一般也都会五点之前清醒,难得他醒得这么晚。
祁寄原本以为是男人的睡眠时间又延长了,看过睡眠记录之后才发现,对方居然三.点多才睡着。
是因为乍一换地方不适应吗?
祁寄想着,却来不及询问,裴俞声走得很早,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了。
临走前,裴俞声匆匆叮嘱了一句:“我今晚不回来,你下班记得提前通知司机,让他去接你。”
“裴总不回来的话,我今晚可能也加班不回别墅了。”祁寄道,“今天我和郑哥想把初稿改出来,可能要到一两点左右了。”
裴俞声也没反对:“那你带好被枕,在工作室好好休息。”
“好。”
这段时间以来,和森林建筑事务所的接洽既是挑战学习,也是灵感来源。这次机会倒是更方便两人定下甜点包装的方向和风格。白天,祁寄和郑航忙了一天,还把初稿的建模做了出来,方便等Lina恢复联络后及时展示。
Lina不在,工作室的气氛也松散了不少,还有其他组的设计师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
“今儿早上明山街那边封路了,我绕了好大一圈才过来,幸好Boss不在,不然我今天就得在路上狂奔了。”
有个消息灵通的设计师道:“你搞错前后关系了,就是因为明山街封路,Boss才不在啊。”
其他人不明所以:“封路和Boss有什么关系?”
“今天是许家那位去世十周.年的日子啊,昨天本地头条还发推.送了呢,就是那位许宏叶。这次仪式就在明山街宝灵堂那边举行,好多人要来追.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所以才封了路,Boss也去了。”
“许宏叶?”众人吃惊,“不是香江许家吗,怎么纪.念会在S市举行?”
“许老爷子老家在S市,他葬就葬在咱们这了,上头那位还亲自发了贺词……”那设计师说着,不由吃惊,“你们真不知道啊?当年葬礼的时候可是有好多号人物亲自到场的,按同等规格下葬的人数都数得过来。”
其中一人恍然:“哦对,我好像听说过,当时他许家选择回S市而不是香江,还好多人讨论来着。”
“对啊,许家算是香江几大家里最亲这边的一个了,许老爷子当年帮了这边那么多,这个规格一点都不虚。况且现在星海又发展得那么好,这次封路都是小事情了……”
祁寄忙着工作,没有细听,他和郑航一直忙到晚上,工作室的人都下班走.光了,才终于把那套初稿定下来。
其实他们完成地比料想中还早一点,昨晚时才刚过十二点。郑航惦记着女朋友,还是回了家,祁寄就自己去了休息室,准备在这里对付一晚。
工作室的休息区是单间,虽然空间不算多大,但条件很不错。附近没有高大建筑物,祁寄躺在床上,就能透过布帘半遮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月亮。
月华清冷,风声凄凄。独身一人的凌晨夜晚,祁寄不由想起了这些天来始终一起的另一人。
也不知裴总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只是从医院换回家里,男人就没能睡好。今晚彻夜在外,他肯定又无法休息。
祁寄有点后悔。
他早上忘记让裴总把猫咪玩偶带走了。
有了抱枕,说不定还能抽时间休息一下……
祁寄正想着,枕边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都已经一点多了,谁会在这时候打电话?
祁寄正疑惑着,却见屏幕上亮出一个名字。
“裴总”。
咦……祁寄抓了抓头发。
难道是刚才他的想法让裴总打喷嚏了吗?
但等电话接起来,他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裴俞声的状态很不好。
男人气息紊乱,嗓音嘶哑,不像是在参加什么仪式,倒像是刚刚从危险中脱身出来一样。
他问:“你在哪儿?”
“裴总?”祁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工作室这边,有事吗?”
裴俞声并未解释,简短道:“地址。”
“砰”的一声,似乎是车门关闭的声音,那边背景音安静了一点,男人深吸一口气,才补问一句:“你休息了吗?”
“还没有。”祁寄报了地址。
男人声音依旧沙哑难辨:“等我,现在去接你。”
等祁寄应下,电话便挂断了。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祁寄还是迅速起身收拾了一下,拿上背包,去楼下等人。
黑暗的工作室内一片安静,这里地处近郊,但治安很好,加上地方不大,除了加班留宿,晚上并没有人值班。
男人来得比祁寄想象中更快一点,引擎声呼啸而至,比前些日子大风预警时的风声更吵。驾驶座上的裴俞声走下来,面色阴郁,气势凌人,寻常人不小心瞥到一眼都会觉得胆战心惊。
祁寄很意外。
才分开不过十几个小时,男人的状态居然比之前缺觉最厉害时还要糟糕。
“裴总,你……”
祁寄的话未说完,裴俞声便伸手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要将人直接拉走。
男人的力度明显与平时不同,带着未消的抑郁与怒意,祁寄不是躲不开,却有些承受不住这大力之下的痛楚,被这一捏,吃痛的小臂便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原本是想忍下来的,毕竟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没必要在这时候和人置气。但祁寄没想到,他只是颤了一下,连痛呼声都没发出来,裴俞声就身形一顿,要拉他走的动作也停下了。
不及祁寄反应,他的手腕已经被松开。裴俞声抬手想碰他的大臂,刚一碰到,就又收了回去,最后挪到骨节坚硬的肩膀,男人才覆掌下来,单手揽住了祁寄。
“走。”
近距离听着,男人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