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而绝望的眼睛里浮现出一层湿漉漉的雾,被巨型屏幕清晰放大给每一个观众,任谁看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惜的是,直到因为对手即将窒息濒死而把人松开,暴熊也没看到对方的眼泪掉下来。
裁判哨响,暴熊重新回到自己的防守区,他也听见了倒计时的提示音。再有三分钟,这场表演就可以圆满结束,他也可以顺利拿到这笔轻轻松松赢下的奖金。
再看对面,对手已经面无血色,冷汗涔.涔,连最基本的防御都无法做到,看起来一拳就能轻易击飞。
不过暴熊自然不会直接出拳,这和他所接到的比赛要求有悖。他真正的打算是拧住人手臂别到身后,逼着对方面朝观众跪下来,或者将人放倒,抓着对方的一条小.腿将人倒拎起来,用这种羞辱的姿势把对方展示给观众。
这才是今天这场“表演”的真正意义。
两种方案都不难实施,权衡之下,暴熊选择了第二种。
显然,这个选择更能获得观众的热烈反应,他也能拿到更多的额外奖励。
计划的实施和之前几轮的对战一样顺利,对手已经在之前的打斗中耗尽了体力,他连被暴熊一个背摔撂倒在地,都没能给出及时的反应。
暴熊活动了下脖子,松了松筋骨,在众人瞩目下朝被摔到无力反击的人伸出手去,打算将人扯着小.腿倒拎起来。
他一把就握住了对方裸.露的脚踝,手指环过一圈还略有富余。年轻的对手皮肤光滑柔软,触感微凉细腻,甚至比暴熊常带在身边的那个二十岁小嫩模还更胜一筹。
但不知是不是皮肤太过光滑的缘故,暴熊正想将人右腿扯高,掌中纤细的小.腿却突然一滑,抓不稳一样向下坠去。暴熊下意识伸手一捞,身体也不自觉矮了下来,稍稍有些吃力。
但下一秒,暴熊额头青筋刹那暴起,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矮身的真正原因——那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动作,而是后颈上压下的力度强迫他无法直身——
“砰!!”
“啊、啊啊——!!”
不及反应,裹着血气的一拳直中眼窝,暴熊疼得怒吼一声,大掌死死捏住了手中纤细的小.腿。
他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击打出了真正的怒火,把表演前被叮嘱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被一拳打出.血的眼睛让暴熊完全失去了刚刚的悠闲和冷静,他只想把眼前这人的腿硬生生捏断,把对方直接砸死在这舞台上!
铁箍一般的大掌捏得修长的小.腿泛出了血液不通的微红,暴怒之下的暴熊根本没有留手,可是还没听见熟悉的骨裂声,他的右臂肱骨突然钻出一股酸麻,毒蛇般直蹿向上,逼得他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的右掌。
而在手中所握之物消失的下一秒,暴熊就眼前一花,他清楚听见了自己牙关被.逼出的咯咯声。
一股冰凉却狠厉的力道扼在他的咽喉要害,在反应过来之前,暴熊的脖颈已经被一双伤痕累累的腿缠住,那双.腿死死绞住暴熊粗.壮的脖子,膝盖猛地向下一沉,在这人体最脆弱的部位生生压出了“咔嚓”一声脆响。
“呃啊——呃咕……!”
这一招双.腿绞杀威力极重,使得暴熊根本无力挣脱。而双.腿的主人则在此刻借着腰部力量折身向上,单臂抱住暴熊的头,掌根按在对方太阳穴,用双.腿并着一只手,牢牢锁住了暴熊的头颈。
暴熊被.逼得几近窒息,难以站立,铁塔一样的身子失了力气,颓软得跪瘫在地,膝盖在坚硬的地面碰出一声巨响。
“砰!”
“嗬……嗬……咕呜……”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雄壮拳击手此刻却双膝跪地,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的额角青筋尽现,喉咙已经无法发出惨叫,只能溢出些难以为继的嗬嗬气音。
暴熊双眼上翻,白多黑少,双手死死扒着锁住他喉咙的两条腿,在上面留下殷.红的指痕,却始终无法撼动其半分。
直到刺耳的哨声响起,裁判上前来分开两人,锁喉的两条长.腿才终于松开,艰难地、踉跄着踩着暴熊的大.腿落了下来。
那双.腿肤色白.皙,笔直修长,此刻却布满了艳红指印和青紫伤痕,之前横在咽喉附近的右腿前侧更是被铁掌掐握出一个鲜明的五指印,看起来伤痕累累。
却又惊艳得让人根本挪不开视线。
祁寄耗力过巨,不得不撑着暴熊的身体才勉强下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站直。等他站稳,因锁喉而长时间窒息的暴熊晃了一下,直.挺.挺地扑在了地面。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杀惊到鸦雀无声。
反应过来之后,裁判才匆忙上前查看暴熊的情况,祁寄后退几步让开,低喘着闷咳了两声。
暴熊不会有大碍,最多是窒息昏迷。祁寄自己心里有数,他学的是怎么打架,不是怎么杀人,这招可以一击制敌,但不可能扭断颈骨,他没学过那种能杀人的锁喉角度。
果然,裁判检查之后便确认了暴熊的无恙,但他看向祁寄时却仍旧眉心紧皱。
不只是暴熊,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祁寄竟然还有余力反击,甚至能一击制敌。
事实上,即使祁寄和其他对手相比有着明显的腿招优势,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直接制.服暴熊,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也不能算真的悬殊。
但在之前的几轮对战里,因为压倒性的局面,暴熊已经在无意间放松了警惕。他根本没想到这个看似任人宰割的瘦弱对手还会有反击的能力,一时不察,就被祁寄绝地反杀。
祁寄又咳了一声,喉咙血气涌.出来,裹着每一个沙哑的字音。
他冷冷道:“数秒。”
经他提醒,裁判才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开始倒计时读秒。但其实这已经是在走.形.式了,暴熊已经昏迷,自然不可能再在十秒内站起。
最终结局,祁寄胜出。
这个比赛结果被裁判用一种毫无温度的语调念出——如果是在地下拳场,他这种模样第一个就会被开除。拳场追求的是刺.激、激昂、亢奋、血腥,越声嘶力竭越有人气。可在这场表演赛上,这裁判的语气才最符合整体的气氛。
比赛结束,全场仍旧一片沉寂。没有欢呼,没有掌声,没有歇斯底里的狂热嘶吼,只有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和那黏.腻到几乎凝成实质的目光。
祁寄握拳,抵在唇边闷咳一声。
他的喉咙被伤到了,浑身各处也在火.辣辣地痛。之前在拳击决赛和华亭侧门巷子里受的伤还没好利落,就又叠加上了新的伤痕。
祁寄凝血慢,又贫血,脑震荡也没完全恢复,一场恶战结束,他光是站在这都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迫切地想要离开,却听见裁判说:“去换衣服。”
这句话没对着话筒,只有祁寄听见了。
祁寄皱眉:“什么?”
裁判已经恢复了开场时的面无表情:“换衣服,领奖。”
祁寄想起了赛前钱哥说过的奖牌证明,拿到这个,他就能和拳场一刀两断。
再坚持最后一会儿……一切就能结束了。
头疼得近乎要裂开,未能痊愈的脑震荡又在此时发挥出最可怕的威力。祁寄唇角还沾着血,唇.瓣却早已失了血色,面罩外的小半张脸苍白如纸。
他跟着一旁上前的礼仪小姐去了舞台一侧的楼梯口,那里有个简易的更衣室,空间不大,里面连试衣镜都没有,但胜在离舞台近。
礼仪小姐把白色的冠军外袍递过来,特意叮嘱他要把上衣脱下来再穿。白色外袍搭配打拳时的黑色无袖的确有些奇怪,接过外袍,祁寄就反锁好更衣室的门,把上衣脱了下来。
黑色不透明的上衣遮住了祁寄的视线,所以他并未看到,右上方墙角处隐隐反射.出一点暗光。
为了抵御暴熊的攻击,祁寄的手臂受了不少伤,这些还是裸.露在外能直接看到的。在上衣的遮挡下,他那平坦的小腹和紧实的后腰处的青紫更多,和白.皙皮肤一对比,视觉冲击愈发强烈。
不只是伤势严重,祁寄周.身皮肤的那种过度敏感也仍未消失,上衣脱下来时,大片皮肤都能清楚感觉到衣物剥离的细微擦磨感,单是脱掉这件衣服,就让祁寄忍不住打了个颤。
好不容易按捺下这种古怪的感觉,祁寄隐隐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各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祁寄无心多想,迅速套上了外袍。
好在这件冠军袍款式宽松,材质轻薄,只用腰间缠一条束带,不怎么会摩擦到伤口。
整理好外袍,祁寄离开了更衣室。
结果他走出几步,才发觉了不对。
为了防止影响舞台效果,这间设在舞台楼梯间旁的更衣室的灯光被刻意调暗过。祁寄换衣服时没细看,直到走进舞台边缘的灯光范围内,他才发现,这身外袍居然是半透明的。
这是一种类似于薄纱或是丝绸的材质,虽然素白中藏了些暗纹,但遮盖性并不强,内里肤色在外袍包裹下仍会若隐若现,细看时甚至还能看清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
祁寄刚刚脱掉了上衣和拳击绑带,现在身上只有一件短裤和一件外袍,外加一副面罩。再被舞台上的强光灯一照,相当于整个上半身都是半.遮.半.露的,这种感觉着实令人奇怪。
他之前也穿过冠军袍,但那些外袍都是或红或黑的粗野风,没有白色的,更没有这种材质的。
祁寄迟疑了一下,但他脚步刚一放慢,就听见身后的礼仪小姐用甜美的声音道:“先生,请您尽快上前领奖。”
舞台中央的裁判也转过头来,正看着他。祁寄无法,只能走上前去。
领完证明就马上离开,他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秒钟。
说是颁奖,但其实现场的气氛和刚刚表演赛过程中的一样尴尬,因为观众们依然没有被调动起任何热情。
祁寄也无心注意这个,他的体力和精神都不足以支撑他的消耗,实在无力分心多想。
所以他也就忽略了台下那些古怪的、炽.热的眼神。
奖.品被礼仪小姐端上来,经裁判之手交给祁寄。之前地下拳场的冠军奖.品是金腰带,这次表演赛的奖.品则是一对金手环。
舞台强光下,金灿灿的手环被照耀出美丽的光边。那是一对纯金的镂空雕花手环,约莫有三指宽,很是华美精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格斗比赛的奖.品,反而更像是高奢品牌店里摆在正中央展台上,被360°打光的昂贵饰品。
正因为外袍太薄而困扰的祁寄一看见那手环,就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