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屋里彻底没了动静。
第二日,
一大早便有小厮鱼贯而入,先叫醒了宋青梧。
宋青梧醒时尚有些茫然,似不知事般看着满屋子人,直到唤她的央儿开口,“小姐怕是忘了今日要去白云书院,外头马车已备好,只等小姐梳好妆,用好早膳,便可出发。”
宋青梧:……
我谢谢你们啊。
她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们别看着。”
“是。”
小厮们知道自家小姐的规矩,素来不喜旁人为她穿衣,也不喜有人看着。
因此纷纷顺从的围在屏风后面,等主子换好衣裳出来。
宋青梧看向怀里安静睡着的夫郎,心下无奈,这人倒是睡的比谁都熟。
她也不欲吵他,自己小心翼翼的起了床,将人留在床上,还细心的塞了个枕头给他抱。
免得他睡不安稳。
不用上学是件幸福的事,就该多睡会儿。
她心里想道,自己去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由着人梳妆去了。
因是去学院上课,第一日小厮们也不敢弄的太张扬,便只用了几根花样简约但做工精致的钗子,配了品相十分好的和田玉耳坠,长裙穿的是浅绿色的,领口绣了各色繁复的花朵,袖口颜色加深,也绣着复杂精致的花纹,腰间配一只不规则四方形坠流苏的香囊,看着简单,浑身上下加起来却价值不菲。
早膳只草草吃了几口包子,她便令丫鬟带上她的书册,要远去书院。
一想到以后又要过上天天上学的日子,她就心如刀绞,什么也吃不下了。
待宋青梧走后,孟言初懵懵然醒来,竟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抱着的,是个枕头,身上还有些发冷,叫来小厮一问,才得知妻主早已起身去了书院,而他连送也未曾送上,家主请来教导他礼仪的师傅亦在外头等候他。
他且一出去,就让那师傅训了一顿,说他起的比妻主都晚,非男子典范,更难当宋家少夫人,训的他脸色愈冷。
宋青梧去见完父亲,手里拿了一柄画着柳条儿的扇子出现在门口,随意的挥了挥,只当个装饰品,这边正要上马车,却不防被身后人叫住,再回头,是小说里死的也很早的宋隐,出场即死亡。
听说宋隐曾经轻浮过孟言初,还有那次她因宋隐摔了,宋隐竟然还笑,这些都叫宋青梧对她印象不佳
看见她后顿时收敛了神色,变得有些冷淡,“是二妹妹啊,有事吗?”
宋隐嘴角笑意一僵,心里也厌恶宋青梧,却不得不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长姐,今年四妹也上学了,我与三妹四妹同坐一辆马车,未免有些挤,就想,能否与长姐同坐,长姐的马车素来是姐妹中最大的,多我一人想必也不会显得拥挤。”
还有两个妹妹?没想到啊……她娘这么牛,老公多就是厉害。
宋青梧心里摇头,不过她只要一个就够了,但凡多一个都哄不过来。
头都要大了。
虽理由听着很充分,然宋青梧依旧不想跟宋隐同乘,她心里隐隐排斥宋隐,受原著影响,她觉得宋隐不是什么好人。
“你既说你们的马车太挤,便让三妹四妹坐我的马车吧,你一人一辆马车,可够了?”
她比宋隐高些,便有些低下眸子去睨了她一眼,居高临下的感觉。
宋隐神色一僵,笑意便勉强起来,“三妹四妹起的晚,恐耽误了长姐行程,况且,我想的是两人一辆马车便好,我若一人独坐,也未免有些无聊。”
“三个人一辆你嫌挤,现在都让你一个人坐一辆了,你还不满意?”
她用一种你怎么屁事这么多的眼神去看宋隐,把宋隐都给整无语了。
宋隐几乎笑不出来,“长姐……”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不乐意跟你一起坐。”
……
这下她别说是笑了,没冷下脸来就算修养好。
从前宋青梧虽对她态度也不好,多有打骂,但在其他姐妹里,她仍算是跟宋青梧关系不错的,甚至因此得到了很多好处。
上回害对方扭伤了脚,他特意负荆请罪,本以为以宋青梧的脾气,打她一顿出出气,便好了,她还能借机卖惨。
可谁知道,宋青梧没打她,这口气也没出出去,反倒像是彻底厌了她。
宋隐脸白了白,还想说些什么,宋青梧却先开口了。
她吩咐身边小厮,“去看看三小姐四小姐怎么还没出来,催一催。”
她们迟到可以,但她,钮祜禄·青梧,可是从来不迟到的!
大抵是原主在府中实在太有威望,没一会儿,府里两个妹妹便带着小厮一瘸一拐的跑出来了,见到宋青梧后还差点腿一软跪地上。
自认和蔼可亲的宋青梧:……
“今日不是要上课吗,怎起的这般晚?”
宋窈宋照颤着腿也颤着嘴一个接一个的说,“我昨日与人赛马,被摔伤了腿,故走的慢些。”
“我,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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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一起赛马摔的腿?”
宋青梧咋这么不信呢,什么马这么垃圾,宋府人运气这么差?摔个跤还两个人一起?
宋窈见长姐不信,语气便有些着急,“是真的,我,我跟宋照同骑一只马,一起摔的!”
宋青梧:……
还真运气这么差。
她挑了挑眉,“受伤还要去上课?”
要换成是她,巴不得用伤来请个几日假,休息休息。
宋窕显然比宋照活泼能说些,什么话都由她回,只见她捏着拳头道,“我身为女子,最大的愿望便是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即使受再重的伤也不会退缩!”
说完后看了眼宋青梧积威甚重的脸,忙打了个哆嗦,小声说,“但如果长姐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宋青梧:……
感情我比再重的伤还吓人?
宋隐在一旁插不进话,艰难笑着,听宋窕说完这一句,才像是找到了话头,突然温声道,“三妹莫要再说这些,若被旁人听见了,只怕又要以此笑话你,你若真心想考取功名,可得好生努力才是。”
这话听着就叫人不舒服,宋青梧皱了皱眉,见面前明显还有些稚嫩的少女也失落的低头,还是觉得对年轻人应该多加鼓励,她抬手,像摸孟言初那样,摸了摸她的头,一脸淡然的鼓励道,“既然想,就放开手去做,即使失败了,也有宋家给你兜底,你是宋家的女儿,不必怕什么。”
这一番话可算说的宋窕眼泪汪汪,感动地看着宋青梧,宋照眼睛也亮了亮。
她不想再在府门口吹冷风,于是说完便道,“走吧,你们今日坐我的马车,别迟到了。”
“嗯嗯,好!谢谢长姐。”
三人一道上了马车,徒留宋隐一人在车外,嫉妒的面容扭曲,她自幼听的一直都是,必须要考取功名,必须要入朝为官,宋家日后都是宋青梧的,若不考取功名,不能给宋家带来助力,家族便会彻底遗弃她。
可刚刚宋青梧说什么?
她说宋家会给宋窈兜底,凭什么,她不努力,就会被宋家舍弃,宋窕却莫名能得到庇护,明明她更优秀不是吗?
马车里,宋青梧随口问了问两人的成绩后,沉默了,因为她发现,宋隐可能是宋家人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宋隐凭自己的能力考入甲字班,而宋窕宋照,一个丙子班,一个丁字班,怪不得宋窕的话会被人嘲笑,这就好比,在现代一个排名中后的人大放厥词说自己要考清华北大一样。
但出于对妹妹幼小心灵的爱护,见两人都因她沉默,而羞愧的低下头后,宋青梧勉强笑了笑,“没事,现在的成绩代表不了以后,只要你有这个愿望,向之努力,总有一天会心想事成的。”
宋窈眼睛亮了亮。
一脸感动的泪眼汪汪道,“长姐,你人真好,你是第二个觉得我能考取功名的,呜呜呜我会记住你们的。”
“那第一个是谁?”
“是宋照。”
女子声音仍有些嫩,软软道。
宋照被提起,也向着宋青梧羞涩的笑了笑,然后低着头不说话,她向来沉默寡言。
宋青梧跟两个小姑娘聊天,竟也觉得心情不错。
小厮早沏了茶放在马车里,她随手捏起一杯喝,随意聊天,“那你们是一母同胞吗?”
话刚出口,她就想给自己个嘴巴,呸呸呸,什么一母同胞,这什么社会。
她僵笑着试图找补,“我的意思是,你们是同一个母亲,那父亲也是同一个吗?”
所幸两个小姑娘没有察觉,宋窈甚至很认真的抿着唇纠正,“长姐,那是一父同胞。”
“哦,哦,一样,反正意思对了就行。”
宋窈的眼神仿佛在说,长姐你学识真差,还不如我。
宋青梧自闭了,被一个妹妹嘲笑。
“不是的长姐,我跟宋照不是一个父亲,宋照的父亲是李小父,我的父亲是秋小父,您忘记了吗?”
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又有些小心翼翼,可见原主有多吓人。
宋青梧叹了口气,装出悲伤的样子,“我自从那日伤了头之后,有些事情便时常会忘,你们体谅我一下。”
宋窈宋照对视一眼,宋窈忙点头,“没事没事的,我们知道长姐前些日子受伤了。”
小姑娘抿着唇笑,今日穿了件淡蓝色的齐胸襦裙,白皙锁骨隐约可见,也很玉雪漂亮。
宋照轻轻点头,“嗯,我也知道。”
真乖,宋青梧给了她们一人一块梧桐苑小厨房新做出的糕点,做奖励,两个人又十分有礼貌的道谢,可见教养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