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太自恋,她得出这一结论,是有证据支撑的。
因为林惊微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了。
上一次在伏岐殿内,她跪在自己身前,也是如同此时一般,神色温柔无害,一双诱人的薄唇微启,将她的指尖含了一点儿进去。
江秋渔甚至猜到了,林惊微为何会选择用容色来引诱她。
因为她在给林惊微种下傀儡情丝时,给过林惊微一定的暗示,使得林惊微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能得江秋渔的青睐,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让江秋渔格外欣赏的脸。
简单来说,林惊微是靠容貌上位的。
所以每当她感觉到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时,林惊微都会对江秋渔示好,不着痕迹地引诱她,让她忘了那些凡夫俗子。
真是诡计多端的女主!
即使江秋渔再逢场作戏,也不得不承认,林惊微的确长了一张让她看不腻的脸,否则她也不会在看见林惊微的第一眼时,便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动手动脚了。
这人若是用了心来引诱她,江秋渔还真有一种心尖一颤的感觉。
本着主动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江秋渔一把抓住林惊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侧,随即身子软软地靠进了林惊微的怀里,呵气如兰:“师姐,我腰也疼,你也替我揉上一揉吧?”
林惊微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许窈身上。
江秋渔似乎尤其喜欢当着旁人的面同她行亲热之举,她丝毫不惧旁人的眼光,每回都大大方方的。
有时林惊微也会生出一种错觉来,难不成真是她太古板迂腐了?
怀中的女体馨香温热,曼妙的身躯紧贴在自己身上,一双藕臂柔若无骨,就这么弱弱地环在自己腰间,仿佛将自己当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但凡换一个人,怕是江秋渔想要她的心,那人也得挖出来给她瞧一瞧。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清蘅君,能在江秋渔如出水芙蓉,春半桃花般的美色中无动于衷了。
两人靠得极近,江秋渔又比林惊微矮上一些,她需得微微仰头才能直视林惊微的眼眸。
怀中的女子亲密地抱着自己,仰头时露出一张芙蓉面,此情此景,让林惊微想起上一次两人在榻上亲热缠绵时,江秋渔也是这般拥着她,柔弱可欺。
眼前的画面仿佛跟记忆中的场景重叠在了一起,林惊微那双清醒的眼逐渐染上了朦胧的雾气,她在江秋渔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蜜桃香,让人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头晕目眩。
两张同样姝色无暇的脸越靠越近,四片柔软的唇慢慢重叠在一起,江秋渔扬起脖颈,狐狸眼半合着,感受到温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上,一触即离。
她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林惊微揽着她的腰,手掌贴在她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清蘅君向来如玉石相撞般清脆悦耳的嗓音变得又低又哑,仿佛浸足了酒意,在她耳边轻声哄道:“等私下无人时,我再替你好好揉一揉,好不好?”
江秋渔能说不好吗?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女主的无边美色迷了眼。
见过高冷淡漠的仙君一朝坠入凡尘,被迫沾染上人间□□的模样后,谁还能再对其他人动心呢?
更何况她原本就不喜欢灵漪。
即使江秋渔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爱林惊微这个人,可她很难不对林惊微的美色动心。
仔细想想,若是能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睡到林惊微,似乎也不亏。
且林惊微如今越来越乖顺温柔,之前江秋渔轻薄她时,她还会躲开,或者装听不见也看不见,现在居然都会主动揽着江秋渔亲了。
睡她难道不是指日可待的事吗!
江秋渔顿时充满了信心。
她也不计较林惊微这一触即离的吻了,故意当着林惊微的面,回味般地舔了舔唇,将唇中一颗美人珠舔得饱满湿润,色彩殷红。
“谢谢师姐的灵力,我的身子爽利多了。”
她说这话时,还要故意眯起狐狸眼,神色格外满足,仿佛吸饱了阳气似的。
林惊微闻言,耳骨微红,缓缓松开江秋渔的腰,指尖垂在身侧时,不太自然地捻了捻,哑声道:“我去叫扶姎姑娘进来。”
她这副模样,一眼便能让人瞧出不对。
江秋渔没说什么,只是抿唇笑了笑,“都听师姐的。”
她想,林惊微未必不知道她自己的样子有多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可她既然想要震慑灵漪,便不得不将这一幕暴露在外人眼前。
啧啧。
为了争宠,就连清蘅君也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来。
看来她这直女的性格也得分情况。
想直的时候,江秋渔的媚眼便都抛给了瞎子,不想直的时候,后宅女子争宠的手段一个接着一个,用得毫不刻意。
不愧是女主。
此等心机和谋划,岂是常人能有的?
反派栽到她手上,不怨。
——
扶姎跟灵漪在门外等了整整两个时辰,房门才在两人的注视中,被人从里面拉开。
“林姑娘!”
扶姎连忙迎了上去,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紧张和期待:“情况如何?”
“你姐姐体内的魔气已驱除干净了,只是她的身子格外虚弱,恐怕还需要再好好地养一段时间。”林惊微侧开身子,“你可以进来看看。”
扶姎闻言喜极而泣,一颗高高吊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她当即便要给林惊微跪下,“谢谢林姑娘!谢谢阿渔姑娘!”
林惊微赶紧伸手扶着她,不让她真的跪下,“扶姎姑娘不必客气。”
早在江秋渔收回魔气时,林惊微便将浮月流光收了起来,同时封住了器灵的神识。
此刻她手中空无一物,连常年练剑磨出来的茧也被江秋渔用障眼法遮住了,丝毫看不出有握剑的痕迹。
扶姎心想,两位姑娘果然是藏拙的大能,灵漪那丫头是在痴心妄想。
只有灵漪看穿了林惊微的伪装,只是她不曾告诉任何人,连扶姎都不知晓此事。
扶姎进屋后,直奔床榻而去,灵漪则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了江秋渔身上。
阿渔姑娘虽然面色自然,眼下却透着几分疲倦之色,想来此次驱除魔气,也并非轻而易举。
她正想关心一二,站在一旁的林惊微忽然抬脚往旁边挪了一步,离江秋渔更近了。
她抬手,指尖在江秋渔的眼尾轻抚,嗓音温和:“阿渔,你也累了,不妨先去休息片刻吧?”
江秋渔望进她的眸中,只见林惊微眼底一片关怀之色,似乎真的只是想关心江秋渔,并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她不是恰好将灵漪的视线挡了个严实的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演,接着演。
江秋渔握住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师姐放心,我没事。”
她歪了歪脑袋,视线越过,林惊微,瞥向她身后的灵漪,“灵漪姑娘方才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林惊微被她握住手指之后,便不动了,只定定地看着江秋渔,显得格外无辜,仿佛方才那个故意使坏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不能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江秋渔,方才还能说是无意,若再如此,便显得有些刻意了。
灵漪隔着林惊微,同江秋渔对上视线,她刚才只不过是想关心阿渔姑娘罢了,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话已经让林姑娘说了,灵漪只得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想说的,阿渔姑娘既然累了,便去休息吧。”
江秋渔见灵漪果然被林惊微那暗藏针对之意的举动给逼得只能后退,不由得有些想笑,她勾了勾林惊微的掌心,“那只能麻烦师姐陪我去休息一会儿了。”
林惊微端的是一副清冷自持,不动如山的架势。
她任由江秋渔调皮地挠她的掌心,只神色淡淡地看向灵漪:“这里就麻烦灵漪姑娘了,许窈姑娘的身子弱,只扶姎姑娘一个人,怕是照看不过来。”
江秋渔发现林惊微是有一点坏心眼在身上的。
她明知道灵漪对自己有好感,却故意用许窈做借口,将灵漪留了下来,且灵漪还不能拒绝,因为这很合情合理。
但凡灵漪再来找她,林惊微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灵漪,责怪她对朋友不够尽心,脑子里尽想些风花雪月之事。
灵漪也不知听懂林惊微话里的陷阱没有,她抱了抱拳,神色认真道:“这是自然,林姑娘不必担心。”
林惊微于是心满意足地带着江秋渔走了。
江秋渔抬脚跨出四合院的大门,身子倚着林惊微的肩,笑得花枝乱颤。
“仙君啊仙君,原来你也有这般坏心眼的时候。”
林惊微虚扶着她的后腰,免得这人不小心摔跤,即使被笑话了,也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真要现在回去吗?”
江秋渔的疲态是她故意伪装出来的,她还不累,此时又正是晌午,街上尤其热闹,饭菜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独属于凡人的烟火气息。
修真之人都会辟谷,不进食也影响不大。
但江秋渔不愿意过得那么清苦,反正她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顶峰,不必跟普通修士一样,怕食物里的杂质污染了灵根的纯净。
林惊微也不在乎这些,她天赋卓绝,灵根之绝,世间独有,不怕被污染。
于是二人相携走进了一家热闹的酒楼,由店小二带领着,一路上了二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点了几道招牌菜后,江秋渔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垂眸望着窗外的景色,但见街上人来人往,普通人类与修士混杂,偶尔还能瞧见一两名修成人形的妖,同人修走在一起时,难以分辨。
好不热闹。
江秋渔看了一会儿,忽然扬了扬下巴,冲林惊微道:“你瞧,那些是不是明望宗的弟子?”
林惊微眉头微蹙,顺着江秋渔的视线看过去,那一行男女穿着门派统一的服饰,正热热闹闹地说着什么。
从他们身上的服饰便能分辨出,这些人正是明望宗的弟子。
江秋渔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少年少女,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带着青春活力,仿佛刚离开母亲的小兽,对外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热情大胆,无所畏惧。
“清蘅君,你从前也是这般稚嫩无畏吗?”
对外界危险的了解不够深入,又对自身的实力格外信任,所以勇敢无畏,敢仗剑走四方。
虽然稍有些稚嫩,却更显得心思纯净,干净单纯,让人瞧着便心情愉悦,想逗上一逗。
江秋渔说这话时,是单单传音给林惊微一个人的,她有分寸,不会在外人面前叫林惊微清蘅君。
林惊微听见这话,视线也落在了那一行人身上,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她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