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姐姐虽然才相认不到一月,姐妹俩却已亲密无间,仿佛从来不曾分离。
只是扶姎总觉得,姐姐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她的脸上总是藏着淡淡的愁绪,可每当扶姎问起时,许窈便会顾左右而言他。
扶姎虽然担心姐姐,却也不愿意逼她。
可她没想到,姐姐竟然会遇上魔修!
那一日,扶姎从春云楼回到家里,只见家中一片漆黑,往常总会点着灯,煮些好吃的等她的姐姐不知所踪。
扶姎等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见许窈的身影,她别无他法,只得出门去寻找姐姐。
说到这里,扶姎泪如雨下,一双眼红得几欲滴出血来,话里有着藏不住的怨恨和愤怒。
“我竟在离春云楼不远的巷子里发现了姐姐的身影!”
当时许窈昏迷不醒,浑身上下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扶姎大惊之下,将她带到医馆,这才发现姐姐的体内竟有魔气肆虐。
扶姎不知道姐姐究竟遭遇了何事,许窈也只醒过一次,断断续续地告诉她,她在春云楼外遇上了魔修。
许窈想叮嘱妹妹,要多加小心,警惕那名神秘的魔修,只是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随后便再不曾醒来。
扶姎说着姐姐的惨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那双眼已经红肿不堪,极度克制之下,下唇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她却浑然不觉,一双眼里满是对那魔修的怨恨!
“魔修没一个好东西!我姐姐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将我姐姐逼到如此地步?”
扶姎对魔修可谓是恨极。
江秋渔心想,那还真是巧了,你对面坐着的我就是所有魔修的老大,是最大的魔头。
不过她并不觉得扶姎的态度惹人不爽,毕竟扶姎的亲姐姐被魔修害成这样,她会讨厌魔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江秋渔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扶姎的地图炮。
林惊微却不着痕迹地看了江秋渔好几次,担心江秋渔会被扶姎的这句话激怒。
毕竟江秋渔乃是魔尊,扶姎的这句话,把她也骂了进去。
林惊微知道江秋渔喜怒无常,又极讨厌被人挑衅,便是对她忠心耿耿的姣玥,说错话时,都会被她斥责惩罚。
更何况是与她并不相熟的扶姎?
可林惊微观察了好一会儿,却只见江秋渔面露同情,仿佛并不在意扶姎方才的那句话,甚至还应和道:“这魔修简直欺人太甚!”
林惊微握紧的手指松了些许,她想,江秋渔虽然脾气不好,却也懂分寸,大抵不会在此时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她多虑了。
扶姎好不容易平复自己的情绪后,这才看向对面的江秋渔和林惊微,“两位姑娘可有法子救我姐姐?”
江秋渔沉吟片刻,“此事有些棘手,具体的还得等我与师姐看过你姐姐的情况后才能知晓。”
扶姎心中稍稍有些失落,不过也能理解江秋渔的谨慎,更何况这位阿渔姑娘并未拒绝自己,说明她心中尚有几分把握。
扶姎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她也要牢牢地抓住。
此时她也想学着灵漪那样,给江秋渔和林惊微跪下,江秋渔眉头微蹙,林惊微则是扶了她一把,“扶姎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扶姎只好擦了擦眼泪,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她虽然心急,但此时天色已晚,不好太麻烦江秋渔和林惊微。
几人便约好明日再去扶姎家。
扶姎再三谢过二人,便要同灵漪一起出去,她才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察觉到身后的灵漪停了下来。
扶姎方才大哭了一通,眼睛还酸疼着,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灵漪格外认真地对林惊微道:“林姑娘,你跟你师妹同住一间房,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我为你们再开一间房吧?”
扶姎:???
你在说什么鬼话??
人家道侣之间亲亲密密地抵足而眠,哪用得着你来多事?
扶姎惊得睁大了眼,随后便要伸手去将灵漪拽过来。
与此同时,林惊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灵漪,这人说话时,视线还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的江秋渔,脸颊莫名有些红。
想来,她方才所说那些话,未必全是真的。
她独独盯上江秋渔,是真的认为她能做她们二人的主,还是,只是单纯看上了江秋渔?
毕竟她的好师妹,端的是一副柔若无骨,清绝独艳的姿态。
林惊微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秋渔的手背上,淡声道:“不用了,多谢灵漪姑娘关心。”
“我师妹身娇体弱,夜晚衾被寒凉,没有我她睡不着。”
江秋渔:哟嚯!
清蘅君出息了!
为了争宠,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高冷地拒绝了她的主动邀请,甚至宁愿贡献出自己的灵力,都不愿意上她的床。
怎么这会儿又这般主动了?
江秋渔似笑非笑,“师姐真是好贴心啊。”
林惊微面不改色,却将江秋渔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她极少主动亲近江秋渔,此时竟莫名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难道是她的身体出问题了?
为何每每靠近江秋渔时,都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林惊微思索片刻,心想,这大概便是狐族的媚术吧。
江秋渔最擅长使用媚术,即使淡漠如她,也无法同江秋渔抗衡。
所以这些反应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不必为此感到奇怪。
她尤在心中思索着自己的不对劲,灵漪却皱起眉头,越发觉得奇怪。
这位林姑娘同阿渔姑娘真的是师姐妹吗?
单看林姑娘的言行举止,似乎并无不合乎礼仪之处,可灵漪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
这位林姑娘虽然神色淡淡的,却好似不太喜欢她,话里总带着刺。
她正要出口询问,扶姎便飞快地拽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拽了出去。
房门在二人身后合上了。
扶姎拍着胸口,嗔怪道:“你没事去管人家道侣间的事情做什么?”
灵漪恍然大悟,“她们是道侣?”
她就说,寻常师姐妹怎么会如此亲密?
扶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林姑娘和阿渔姑娘感情甚笃,一瞧便知。”
灵漪沉默了半晌,“可是阿渔姑娘叫她师姐。”
扶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小,不懂这些也正常,不怪你。”
“你只需要知道,林姑娘和阿渔姑娘十分恩爱,用不着你替她们操心。”
灵漪这回沉默的更久了,她跟着扶姎下楼,走到拐弯处时,忽然语气平静地说道:“可是阿渔让我替她暖床。”
她连姑娘都不叫了,亲密地唤江秋渔为阿渔。
扶姎此时的心情格外复杂,并未察觉到灵漪话里的这一点儿不对劲,她只是随口道:“阿渔姑娘怎么会让你替她暖床?”
灵漪便认真地将方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扶姎听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傻子,那是你正好撞见人家道侣两个闹矛盾了,你说阿渔姑娘让你替她暖床,那她可曾真的让你靠近她了?”
这倒不曾。
灵漪尤不服气,“可是我解开衣襟时,阿渔也并未阻止我,是林姑娘拦下了我。”
扶姎总算听出了不对劲,她方才满心都只有姐姐的事情,哪还来得及细想灵漪的话?
可此时,灵漪已经表达得如此清楚,扶姎再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便是脑子有问题了。
她睁大眼,“难道你看上了阿渔姑娘?”
这倒也正常,这位阿渔姑娘的姿色之绝,天地间怕也只有那么一个了。
灵漪不说话,脸却默默地红了起来。
扶姎扶额,“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心思,免得惹怒了林姑娘,没你的好果子吃!”
灵漪心想,可是阿渔那样好看,又温柔的不像话,兴许她愿意接受自己呢?
她替自己辩解:“我又不是想让阿渔离开林姑娘,我只是想和她待在一起而已,这并不妨碍阿渔同林姑娘在一起。”
扶姎:更离谱了!
她一把抓住灵漪的手腕,“不行,我得好好跟你说一说!”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
房内。
江秋渔尚且不知道灵漪说了多么惊人的话。
她反手按住林惊微的手指,指尖勾了勾剑修的掌心,笑得格外好看。
“师姐。”
“春宵苦短。”
“咱们不如早些歇息吧。”
林惊微无视了自己激烈的心跳声,默默同江秋渔对视,眼底清晰地倒映出了江秋渔含笑的脸。
“师姐要是不愿意,我只好将灵漪姑娘叫回来了。”江秋渔叹了口气,指尖却在林惊微的掌心打着圈,故意引诱正经的剑修堕入凡尘。
林惊微收紧手指,抓住了坏狐狸调皮的指节,沉声道:“不用叫她。”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喉咙发紧,一张如谪仙般不沾情爱的脸终究还是泛起了淡淡的红。
嗓音里仿佛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妥协:
“我替你暖床便是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