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最终,那人目光停留在一张合照上,外表瞧上去,照片的两位主角似乎是祖孙关系。左边雪鬓霜鬟的老人挽着右边年轻人的手臂,笑容粲然。另一张是合照的背面,只有一行小字: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从沉睡中苏醒,我还侥幸活着,能不能,第一时间拥抱我?——秋溟,2008年7月10日亲笔。

她们相识近60年,秋溟自然明白迟棠不喜欢拍照,这是昨晚央求她留下的纪念,今早遣人去照相馆冲洗,装裱。她没看见上一秒还在为工作烦恼,下一秒,合照就让迟棠唇角微微勾起,沉静双眸里积聚的一泓秋水生动地泛开。

迟棠退出相册,又点开聊天软件,收到来自秋溟的留言:“阿棠姐,什么时候回来?天香白冀的食材已经备好,我亲自下厨。”5年前,秋溟把集团的大小事务交给两个女儿,退居二线,开始和迟棠研究已经失传或者即将失传的“非遗”美食。

“你休息,我来。”秋溟前两天刚过70大寿,虽然身体没有常见的基础疾病,但困扰多年的眩晕症还是够她喝一壶。迟棠清楚对方老毛病,两人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尽量抢着干活。

“没有两天了。”

“阿溟。”迟棠注视着手机,回想着对方肉眼可见的沮丧,呼吸滞了滞。她沉睡前,多少会出现一些征兆,比如从年初开始,时常心烦意乱,彻夜难眠,甚至严重到连续半个月睁眼到天明。所以秋溟寿辰的第二天,她就把近期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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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秋溟先妥协,迟棠刚打完三个字,对话框就多出一句话:“好,好,好,你来就你来,我还落得清闲。”

两人又闲聊几句,迟棠沉闷的心情才稍稍转晴。后排束着马尾辫的研究实习员林菲见她收了手机,递过去一个装着三块全麦面包,一盒酸奶的食品袋,“师父,吃点东西垫肚子。”

迟棠终于舍得抬头,转回了身。

外人的认知里,在k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任职的迟棠,现年30岁。都说她天生适合干这行,13年前参加高考,因为严重偏科,刚过本科线,考上普通本科,4年后凭借自身过硬的专业知识,挤掉数十位翘楚,成功被国内top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录取。硕博连读7年,毕业后,两年的助理研究员经历,今年6月评上副研究员职称。

迟棠伸手拎过食品袋:“小菲,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不用!今早买奶茶,您多转了32······”林菲话音未落,左手握着的手机嗡声振动,她瞅了一眼屏幕,支付宝到账50元。好家伙,又用这招,都没法拒绝。

“一码归一码,你中午不是请我吃了过桥米线?”迟棠见林菲没有反驳,补充道,“收着。”她说完转回头,望向窗外。没一会儿,收回被漫天黄沙迷蒙的视线,开始慢吞吞咀嚼面包。耳畔讨论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迟棠习以为常,有一句没一句地捡重点听。

“大量木炭和青膏泥回填防腐,墓主人非富即贵!”

挨着坐的人给了他一记当头棒喝:“昨晚发现盗洞,还不知道挖了多深。”

“乐观,我们应该保持乐观。”说话的人因为坐在第三排,伸长脖子,扯着嗓子问迟棠,“老大,听说你和博物馆的老杨通宵打麻将,输了快半个月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