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昔年流离失所的惨淡岁月,他心性也从未撼动分毫,百般折磨又怎样?无家可归又怎样?一路上又何尝不是逍遥恣意,谁能让他如此狼狈?
那个肤浅的字眼碰不得,有人弃如敝屣,有人奉若圭臬,妥协一步,等待他的就是惨败。
身旁有影子在晃动。
他转过脸,看到坐在身侧的少女,睡得小鸡啄米,脖子折在胸前,柔韧而无害。
天空呈现一片鸭卵青,天光也是青蒙蒙的,是深秋早晨独有的料峭朦胧,仿佛隔着一片雾纱,若即若离。
她好似被动静吵醒,脑袋最后一点,迷茫地抬起,“我怎么睡过去了?”
薛琼楼将袖子上的血迹掩好,“你在这多久了?”
“一会会吧。”她手掌挡在面
前,指缝里透进来的天光刺痛眼睛:“已经这么亮了。”
“既然觉得累,怎么不回屋休息?”薛琼楼打量着她眼下略带憔悴的黑眼圈,“陪我在这吹冷风?”
虽然是关怀的话,但语气不善,连斜来的一瞥里,都带了些质疑与探究的意味,像日光下的冰凌,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的疏离。
白梨摸不着头脑,睡了一觉,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也不算变了个人,应该说又回到了从前那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我想看你睡觉。”她如在梦中,顺口说了出来。
少年平视远方的视线一僵,缓缓移过来,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白梨睡得昏昏涨涨,说话不经脑子,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塞回去,“我是说,我觉得你睡觉的姿势很好看。”
薛琼楼微微皱起眉。
“你误会了,我其实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说,我想看着你,然后陪你一起睡……”艹!
白梨一口咬住舌头,刹那间弥漫的血腥味差点让她整张脸都皱起来。
她面容扭曲了一下。
她彻夜不眠累糊涂了吧!为什么一句无比正常的话,能被她说得这么不正常?瞧他那看智障的眼神,一定觉得自己心术不正脑子有坑!
她往后一倒躺在冰冷的地板:“如果一个人无时无刻都像一把弓一样拉得笔直,不是防备森严,就是在枕戈待旦。”
薛琼楼在等她说下去。
“所以如果旁边有人看守的话,他是不是能真正休息片刻了?”
白梨自顾自说着,头顶人影一晃,他不知何时站起来,微微躬身俯视着她,黑沉沉的眼眸倒映着一点微茫。
薛琼楼表情看上去缓和了些,但还是不说话,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他身影恰好铺盖在她身上。
白梨疑惑:“看我做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嘴角:“口水印。”
她满脸爆红惊坐起来,抬手一抹。
明明什么都没有!
—
樊清和被连夜救醒。
他全身都裹在一件厚实的绒裘里,捧着热茶不断地打着寒噤,到底还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一夜之间祸起萧墙,全家覆灭,他醒来的时候仍不可置信,双眼哭得通红,鼻尖也是红的。
弟子家仆悉数解散,偌大一个风陵园,只能靠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