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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秋毕竟是被惯着长大的,诸凤观中的环境,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艰苦。
因此去诸凤观的时候,江家特意往马车上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给他送了过去。
到了诸凤观,跟着一起来的家丁们便将东西从马车上搬了下来,这一群人向山上而去,远远望去可真是浩荡。
不过正是因为人多,一趟下来东西就已经全部被送了上去。而江迟秋也跟着江夫人一道,进入了诸凤观之中。
“迟秋几日未见,身体怎样?”这是江迟秋第一次进诸凤观的大门,然而还没等他观察四周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师就先和江夫人打了一个招呼,继而走上前来向他问道。
闻言江迟秋赶紧乖乖的点头说道:“已经好很多了。”
“那便好”国师笑了一下轻轻地向后退去,他再看了一眼江迟秋,并对他说,“你且在这里等待一会,我叫弟子明昼知来陪你一道四处看看。”
这个时候,江夫人赶紧叫跟在自己身后的丫鬟将明昼知的那个白色披风拿了出来。
“这披风是明昼知的?”国师认出了江夫人手中的东西。
闻言女人便上前来将上一次雪原上的事情说给了国师,听完她的话,国师笑了一下说:“倒是不错,看来迟秋和明昼知应当还算合得来,这我就放心了。”
国师虽然一直呆在诸凤观里不出门,但是他的工作可一点也不少。按照男人所说,江迟秋在诸凤观的这段日子里,稍有些忙的自己不能常常关心江迟秋,正好可以将这个任务交给明昼知 。
“这……这会不会太打扰他?”听到这里江迟秋犹豫了一下,上次他将明昼知的披风拿走就有些别扭,现在听到国师叫对方照顾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人的江迟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还没等国师说话,明昼知就从偏殿走了过来。
诸凤观中的人很少,因此有很多工作都是由明昼知来完成的。
在诸凤观里面呆着的他虽然还是一身白衣,可是这件衣服比起江迟秋之前见到的就要简单干练很多。
看到这样的明昼知后,江迟秋竟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明昼知走来和江夫人打了一个招呼,接着微笑着说道,“我本就没有太多事,一直呆在诸凤观内还有些无聊,现在正好有了一个同龄人陪我,这自然不打扰。”
没有太多事?
同龄人?
江迟秋来诸凤观之前曾经反复叮嘱过自己,这里是一个严肃场合,去了之后一定要保持冷静。可是听到明昼知说的这两个词,江迟秋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孩,可是也已经从家人的谈话中得知明昼知的工作可一点也不轻松。
至于同龄人……这三个字就更搞笑了。
自己和明昼知相差约有八岁,这怎么看都不是同龄人吧。
见状就连国师也笑了一下。
他看着江迟秋说:“你就当陪着明昼知哥哥玩吧。”
国师完全用的是哄小孩的语气,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江迟秋最后只好艰难的点了点头。
江尚书和江夫人与国师的关系都算不错,简单的和江迟秋聊了两句后,国师便邀江夫人去饮茶了。而明昼知则同刚才国师说的一样,陪着江迟秋在这里参观了起来。
在离开正殿的时候,江迟秋瞄到了跟着一起来的丫鬟手中的披风。接着他赶紧对明昼知说:“对了明昼知!这是你上一次在雪原上给我的那一件披风。”
在本朝,称呼除了国师以外的所有修道者道号,都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然而听到江迟秋叫自己“明昼知”后,白衣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
“……迟秋,你方才叫我?”明昼知忽然问道。
江迟秋并没有明白明昼知的意思,听到对方问了,江迟秋很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重复道:“明昼知?怎么了?”
正说着,明昼知缓缓地摇了一下头说道:“我比你大八岁,你要叫我‘哥哥’才行。”
江迟秋:“……”
哪里大八岁了!原主虽然是一个小孩,但自己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听到明昼知的话后,江迟秋很是倔强的没有理会他。
而看到江迟秋不爽的样子,明昼知反倒是在他的身后笑了起来,听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听到这声音,江迟秋真的是非常无语。本朝那些将国师还有诸凤观无比看重的人,若是知道了明昼知背地里是这个样子,还会这样崇拜他吗?
诸凤观所在的山并不高,整个道观是依照着地势建成的,身处其中就能够感受到其建筑的巧妙了。
江迟秋也是常常去皇宫的人,因此出了主殿走上通往另一个侧殿的廊桥之后,江迟秋就发现——诸凤观这个地方的建筑,要比皇宫里面的构造还要巧妙。
此时诸凤观也在飘雪,江迟秋伸出手去接了一点雪花,接着很是好奇的向明昼知问道:“要是一直下雪的话,这里的木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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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诸凤观整个都是木质结构,而诸凤观所在的位置,则是出了名的冬天多雪夏天多雨,就算中间的时候,也常常是被烟雾笼罩的。
似乎是没有想到江迟秋会问这个问题,听到了江迟秋的话,明昼知稍稍摇了一下头,接着这才对他说道:“不用担心,这里的木材用的是‘昆吾木’”。
“昆吾木?”江迟秋从父母的聊天之中听到过这个名词,他知道“昆吾木”是一种极其名贵的木材,自己家中的某个摆件就是用这种木材制成的。
江府绝对和“缺钱”这两个字没有一点关系。
而“昆吾木”这一种江府都只能用来做摆件的木材,居然被诸凤观用来盖了楼,这个行为可真是奢侈。
于是在听到了明昼知说的话后,江迟秋就不由的感慨了一句:“好有钱啊……”
这一句话又将明昼知给逗笑了。
当今圣上是一个喜好奢侈的人,可是他却经常用“风雅”做挡箭牌。因此本朝上下虽然都和他一样,追求奢侈和享受,但是却从没有人将“有钱”一类的词语放在嘴边的。
听到明昼知的笑声,江迟秋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应该在诸凤观这种严肃场合说这样的话……但是话已出口,江迟秋当然不能再将它咽回去,只好又将视线落到了别处,装作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此时江迟秋和明昼知已经走到了连接两座大殿的廊桥上。
这一座梁桥是拱形木质的,下方便是深深的山涧。因为廊桥位于两座山头之间,没有任何的遮挡,所以此时廊桥上面的积雪也已经被太阳晒化了,变成了一滩滩的积水。
看到那些水已经明显被水打湿的廊桥,明昼知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地将江迟秋的手抓起,“小心”他在江迟秋的耳边说道。
现在还是冬天,江夫人把江迟秋裹成了一颗小球,这样虽然是保暖了,可是活动起来却有一点点的不方便。
被明昼知抓住的那一刻,江迟秋忽然安心了一点。同样被冻得有些冷的他,也有一点喜欢被明昼知温暖的手所包裹的感觉。
但是……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一点点的没面子?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而已,只有六岁的人还讲什么面子不面子呢?
于是在感受到明昼知将自己的手牵起之后,江迟秋就很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
诸凤观不愧是整个国家最最重要的道观,江迟秋跟在明昼知背后走了半天,都没有走出这里。
不过在侧殿里面晃悠了一大圈之后,江迟秋和明昼知好歹是回到了主殿,并且来到了母亲所在的茶室之中。
看到江迟秋和明昼知来了,国师他们便将两人叫了进来。
男人笑了一下向江迟秋问:“迟秋啊,明昼知刚才都带你去哪里了?”
国师说完话之后,江迟秋的母亲也将目光向他投来,显然是准备听一下江迟秋的描述。
当然描述一下刚才去过的地方,对江迟秋来说可是一件非常简单不过的事情。
于是在听到国师的问话之后,江迟秋就坐到了母亲的身边,一边回忆一边描述起了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
“你和明昼知哥哥相处的怎么样?”听完江迟秋刚才说的那些,母亲也不由这样问道。
“明昼知他刚才……”江迟秋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母亲忽然侧头望了自己一眼,顺便还稍稍地皱了一下眉。
……自己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经过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江迟秋已经知道江夫人是一个表面上看着极其温柔好说话,实际上对子女要求极严格的人。
能叫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定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还没等江迟秋想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听女人开口提醒他道:“迟秋,你就这样称呼朋友吗?是不是有些没礼貌了。”
这个“朋友”说的显然就是明昼知了。
于是江迟秋很是僵硬的点了一下头,接着异常生硬的说:“呃……明昼知,哥哥。”
江迟秋的余光看到,本身就面带微笑站在一边的明昼知,在听到自己刚才说出口的那两个字之后,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
……
江迟秋的母亲还有事,她并没有在诸凤观里面呆多长时间。
将江迟秋安顿好后,她就带着家丁还有丫鬟们离开了这里。
江迟秋在诸凤观的生活,也就此开始了。
诸凤观这里虽然规模巨大,但是就像江迟秋之前了解到的一样,这里的人可一点也不多。
除了明昼知之外,呆在诸凤观这里的也都是一些修道者,总之这里是不像皇宫还有江府那样,到处都是丫鬟家丁。
不过江迟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对他来说照顾自己生活起居不是一件难事。来到诸凤观之后,对他而言最最要命的事情莫过于两件——其中一件为喝药,另外一件则为早起。
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两件事居然都和明昼知有关系。
明昼知不但是国师的小弟子,甚至还是对方唯一的弟子。
因此诸凤观里面的很多事情,就全部落在了他的头上。而少年也不愧是被国师挑中的人,他行为做事都很利落干脆,每天都能够顺利完成当日的任务。
比如说……明昼知每天早晨天还没有大亮的时候,就会准时来到江迟秋的房间,将他从睡梦之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