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与上次见面才隔了几天,对方看起来,却给人感觉老了很多。尤其是那看过来的眼神,竟透着老人的神态。
桑烁心头一刺,难不成,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么?
心脏兀地绞紧,双-腿也有些发软。
正想要叫一声“爸”,对面的桑天明开口了。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凌乱的领口,以及撸出来的半边脸上的红痕,清楚透露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桑烁继而看向崔敏君。
察觉到他的视线,女人讨好地笑了一下,总是妆容精致的眼睛下方,有着斑驳的脱妆痕迹。
看样子,桑达胜动手打了桑天明。
崔敏君去劝的时候,也哭了。
“都到这份上了,还觉得没错,”桑达胜被桑天明的话气笑了,“那等哪天公司破产了,是不是你也依旧觉得自己没错?”
桑天明:“我——”
桑达胜被气的不行,朝桑烁挥了挥手:“来。”
桑烁快步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桑达胜压着怒意,给桑烁大致说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一般,进行海外投资,是需要经过信托公司平台的。桑天明一开始投资的几笔,确实是经过合法手续的,桑达胜监督了几次,觉得没问题了,后面就放手让桑天明自己去做了。
却不料,他因为急于求成,后续没有经过任何机构直接进行了私人投资。
就在上个月,对面突然失去了联系。派人去查之后,才发现其中好几笔都是非法集资。随后,非法集资的几家公司很快宣告破产,可投进去的钱却如砂砾进海般,再也拿不回来了。
因为大量资金外流,眼下,公司就像一个空壳一样,勉强运营着,根本经不起任何风波。
桑烁暗暗心惊。
他虽一直盯着桑天明,但黄大仙到底不是专攻经济的,也没有真的接触过当事人,并不知道事态已经变得如此严重了。
桑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他蹙起眉头:“爸,那上个月签的那个歌剧院的合同怎么办?咱们还能造么?”
上次决定开店,回家时候桑达胜给他看的,便是那份合同。
市政工程的钱,一般都是以3-3-4这样的配比给建筑商。动工后,给百分之三十的款项,等建筑彻底完成,通过检测后,再给百分之三十。最后的百分之四十,一般都是在完工的第二年年底,才能彻底转给建筑商。
这样还是依托在市政府比较有钱的基础上。
要是财政困难,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的钱,会被无限制的拖延下去。
合同上,歌剧院的预算是三亿,工期约莫在两到三年的时间。
如果政府一开始只能给百分之三十的话,后续两三年里,他们需要自己填补两亿多的资金。
桑家根基稳健,家庭关系也不复杂,若是以前,哪怕前期一毛钱都不给,建造完这整个工程都没有问题。
但现在——
桑天明竟连桑莹的钱都想要了,那也就代表着,公司是真的没钱了。合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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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门窗紧闭,也没有开空调。
有刺骨凉意从脚底上下,钻至五脏六腑,所有血脉之中。
上一世应该也是这样的。
桑天明的胡乱投资,引发了后续一系列海啸效应。然后,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桑家彻底破产。
桑达胜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歌剧院必须得造。天明,你也坐下,好好跟爸爸说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从大学开始进入公司工作到现在,一直都是那种稳扎稳打的那种类型,极少冒进。这也是为什么,你从去年底开始频繁投资,我一直支持的原因。我觉得你是一个有分寸的好孩子,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让人很放心。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盲目?”
“你问我为什么?”桑天明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
桑烁这才发现,他脸颊两侧都是巴掌印。
一大一小两个。
崔敏君竟也打了他。
他一开口,崔敏君立刻挨过去:“天明,你好好跟爸爸道歉,别一时用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吵架。”
桑天明甩开崔敏君抓着自己的手:“一家人?”
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们何时将我当成了一家人?尤其是你——”
桑天明看向桑达胜:“我这里叫你一声爸爸,但其实,你根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儿子吧?”
桑达胜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声音冷肃:“你什么意思?”
“还有你——”桑天明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崔敏君,“懦弱无能,丝毫不敢为自己的孩子争取该有的权益!”
话音落,崔敏君本就憔悴的脸瞬间变得死白。
“最后是你——”桑天明转身过来,伸手指着桑烁,“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才是罪魁祸首!”
他突然给屋子里其余三人定罪,形容癫狂。
桑达胜被气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扬起手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对谁说话?”
崔敏君立刻挡在桑天明面前:“求求你,别再打孩子了,孩子这么大了,打也不是什么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