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桑烁抱着平板和教科书,窝在小会议室的沙发上看网课。
别说,这些专门配置的沙发,坐着还挺舒服,比办公室那个舒服多了。
听完一节课,跳转到下一课时的时候,耳机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知道这样子不容易,但是从古至今,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
“你说是不是,桑老板?”
桑烁取下耳机。
他对大部分人的声音不算敏-感,但这个人说到“桑老板”三个字时候的语调,他却很熟。
和昨天叫他“小嫂子”时候一模一样。
脚步声渐近,桑烁飞快抓起平板和书,钻到旁边的窗帘后面。
很快,门被推开了。
窗帘的阻光性很好,桑烁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但听他说的越多,越可以确认,这人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个。
单凌风的弟弟,单云青。
昨天回去的时候,宋迟略微给他科普了一下单云青。
这人虽与单凌风一样大,但似乎从小到大更得父母宠爱。同样的年纪,单凌风已经在不停为家族生意奔波了,他却依旧能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在国外读书。
这几年退居幕后修养身体的老单总,年初病情突然恶化,单云青这才弃了学业回国。
想到这里,桑烁不由为单凌风开始打包不平。
同样都是儿子,这做爸妈的也太偏心了吧!
隔着一段距离,桑烁只能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很快的说话,说的什么,不大清楚。
单云青显然耐心也不是很好,他打断对面的说话,道:“咱们现在还是在筹资阶段,我肯定没办法做出任何保证的。不过沈总和刘总那边,也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很愿意立刻将钱转过来,成为股东之一。我这边,给桑总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这句后,单云青挂了电话。
他低声咒骂了几句,桑烁听到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很快,浓郁的烟味隔着窗帘,侵入到桑烁鼻腔内。
桑烁捂起口鼻,心中对单云青这人越来越不满意。
他进公司的时候,可是看过相关规章制度的,这栋大楼,除了几个固定的吸烟区,其他地方都是禁烟的!
连着抽了好几根烟后,单云青方才起身,走出了小休息室。
这个满是烟味的休息室,桑烁也待不下去了。
他带着平板和书,慢吞吞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桑”这个姓,虽不算稀有,但在江城的生意圈子里,却只有他们一家。
联系到前世的种种,他心里隐隐觉得,和单云青通电话的这个“桑老板”,很有可能是自己老爹,或者——
桑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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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程阿姨发了个消息,告诉她今天不回去吃饭后,桑烁直接让司机送自己回了桑家。
管家大叔正在走廊上逗画眉,一看到桑烁,立刻高兴迎了上来:“小少爷你今天回来的真巧,老爷正好在家里吃晚饭。”
桑烁:“我哥呢?”
管家大叔摇了摇头:“大少爷最近很忙,除了之前你回来吃饭那一次,已经很久没有八点之前回家了。”
桑烁“哦”了一声,往房子里走去。
“对了,帮我拿一瓶我爸最爱的酒来。”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菜,桑达胜朝桑烁勾勾手,示意他坐自己身边。
桑烁接过管家拿过来的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放到桑达胜面前。
管家大叔高兴道:“果然孩子结婚了就是不一样,知道和爸爸喝酒了。”
桑烁抿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他其实是想套话来着,喝了酒,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桑烁将酒瓶也一并放到桑达胜面前:“我酒量不行,这些都是你的。”
桑烁愿意陪桑达胜喝酒,桑达胜已经很高兴了,自然满口应允。
待管家走出去后,桑烁将自己最近去单凌风那边实习的事情说了一遍。
桑达胜一听孩子实习不回自己这边,反而去了女婿那边,有些不乐意了:“我这财务部有不少都是国内外毕业的高财生,哪个不能教你啊,何必去别人那?”
桑烁:“上次单凌风说要教我的时候,你不是很乐意的么?”
一想起那天晚上,桑达胜立刻收起严肃的表情,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看着桑烁:“你哥那天是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你也别怪他,他没什么坏心的。”
桑烁夹了一块鱼,放在碗里慢慢挑着刺:“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管家说他好久没有八点之前回家了,大哥最近都在忙什么?”
桑达胜:“他最近在弄一个投资项目,前期需要做的事情比较多。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弄一个大型投资项目,忙一些是应该的。”
桑烁点了点头。
他几乎能够确认,刚才和单云青打电话的人,就是桑天明了。
又喝了几口酒后,桑烁状似无意问:“需要做这么多前期工作的投资,得投入很多钱吧?”
桑达胜欣慰一笑:“是挺多,你学的可以呀,关注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桑烁侧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你不紧张吗?就这么信任他,不担心到时候血本无归?”
桑达胜抬头盯着桑烁看了好一会,笑了笑道:“有什么好不信任的,他也是……我的孩子。”
那个寒夜之后,这是父子之间,第一次提起有关桑天明身世的话题。
桑达胜:“其实我有件事一直都想问你。你之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对我和你崔阿姨,没那么抵触了?”
桑烁移开视线,筷子一下一下地戳弄着碗里的鱼肉:“我大一暑假,回外婆家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意外看到了妈妈的一本日记,从里面知道了不少当时的事情。”
桑达胜的表情,有一瞬的恍然。
他苦笑了一笑:“那你肯定知道,我们当时结婚,是被迫的了吧?我当时不告诉你这些,是觉得你不会相信。”
桑烁对于母亲的印象,全部集中在留下的几张照片里。
照片中,女人笑容甜美而温婉。曾经,他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才会任由那些事情发生。
看过那本日子后,桑烁才发现,原来他都想错了。
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非常跳脱,热爱自由,极其有主张的女人。
可惜,这样的人生在一个极度封建的家庭里,大多是悲剧的。
因为长辈们之间的约定,母亲必须和父亲结婚。母亲几度反抗无果,终于在一次离家出走之后,逼得长辈同意,只要为桑家诞下男性继承人,她就可以和桑达胜协议离婚,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
婚后,她很快怀孕了。
当时的医疗水平不足,只有B超一种检测胎儿性别的方法。几次检测结果表明,她腹中怀的都是一个女孩子。根据协议,如果没生到男孩子,她就必须再生,直到生下男孩子为止。
“当初签署这个协议的时候,我是反对的。我并没有什么男女不平等的想法,也觉得将来女儿继承家业没什么问题。”
说起这段难堪的往事,桑达胜有些哽咽,“但是你过世的奶奶不同意。”
碗里的鱼肉早已被戳烂成了肉糜,桑烁将肉糜夹到骨头盘里,然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母亲怀孕快七个月的时候,一个桑家的死对头,跑来和她说,桑达胜当初和前女友分手时,前女友已经怀孕了。
前女友没有打掉孩子,而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死对头同时把孩子照片拿了过来。
那是一个很像桑达胜的孩子。
看到照片的那个瞬间,母亲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