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烁从来不知道,原来亲-吻是这种感觉。
四片唇-瓣紧密贴合,舌-尖被反复吮-吸到有些发麻发疼。
酥-麻从脚底直往上窜,陌生的颤-栗-感让他想要逃开,却在后退的那个瞬间,被男人握在后颈上的手推了回来。
再之后,前面唇上的力道更深。
奶油早就融化了。
桑烁觉得,他也快要融化了,融化在唇齿间一层又一层的热浪里。
“唔……”
鼻尖不由自主地溢出一点黏-腻的声音,桑烁被动地仰起脖子,任由亲吻着他的男人,掌控他,指引支配他。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他觉得快要溺-死在这样的亲-吻里时,唇上的热-潮终于褪-去了。
男人的大掌还落在他的后颈上。
轻柔地揉捏着,一下又一下,漆黑的眸子紧紧锁着他。
心跳还是很快,但总算没有像刚才那般失控的感觉了。
桑烁别开头,用力连续喘-了好几下,才觉得自己好像缓过来了些。
“还好么?”单凌风低声问。
桑烁干巴巴地说:“还好。”
能说不好吗!
他一个大男人,当众被亲到气-虚腿-软,如果再说自己不好,以后还怎么在朋友面前——
他往侧方看去:“他们……人呢?”
单凌风:“去客厅那边了。”
桑烁偏头,果然看到那三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巨大的电视机被打开了,里头正放着一场演唱会。虽声音不大,但也够盖住他们说话的声音。
桑烁顿时不满道:“说要让我们亲一下的是他们,结果我们亲了,他们又不看了,真的是过分!”
单凌风眼里多了一点笑意:“你不是说不想给他们看么?”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桑烁立刻红了脸:“没有。”
他说着舔-了-舔有些发胀的双唇,“我们去吃蛋糕吧,他们等着呢。”
单凌风又捏了一下他的后颈,方才松开手:“好。”
-
单凌风在,桑莹整顿晚饭都吃的很收敛,连吃蛋糕也都是小口小口的。
虽然单凌风刻意收敛那种冷淡的气场,但到底初次一起吃饭,虽然有桑烁从中活络气氛,大家较之于平常,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直等到单凌风说有些工作要去处理一下,拿着手机走出客厅,众人的气氛方才活跃了回来。
哪怕明显看得出单凌风在的时候,两个好友很不自在,桑烁已经很满意了。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桑烁在心里想,单凌风和他的家人朋友都吃过饭了,下一回,应该轮到单凌风带他,去和他的家人朋友一起吃饭了吧?
比如说——
上次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高大男人什么的。
以前他自然不敢做这般联想的,但是经过刚才的亲-吻……
一想起刚才,桑烁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总而言之,这个生日过得太值得了。
桑莹来了一整天了,也不能留太久,吃了蛋糕便告别了。
宋迟下去送人,屋子里留下了桑烁沈家承两人。
桑烁利落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放到水池里。
虽然程阿姨说过脏了的餐具什么的,都放着等她来收拾,但桑烁还是每天会把自己用过的餐具清洗干净。
厨房里什么都有,他需要做的,无非简单抹掉餐具上的残渣,然后放到洗碗机里两个步骤。
即便是这么简单的处理,依旧惹得沈家承频频赞叹。
“看不出来啊,桑烁你竟然还有这种才能?”
桑烁:“……不是我有这种才能,是你们都太懒了!”
沈家承不置可否。
他托起下巴,目光一直跟着桑烁动来动去,看了好一会后,说道:“我最近总是忍不住会想,如果你出生在一般的家庭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完美伴侣的。”
桑烁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滚,哥才不要做什么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人。”
但是“完美伴侣”四个字还是取悦到了他,嘴角又弯起了小小的弧度。
沈家承又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桑烁,你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吃甜点,才会学做这么多好吃的吗?我记得我最先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很反感做这些东西来着的?”
“哪有,我一直都很喜欢。”
说完,桑烁收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沈家承说的没错。
是有一个阶段,他很讨厌做甜品来着。
没记错的话,正好是他和沈家承认识的那一年。
-
那是桑烁念初二时的寒假。
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他没见过的亲戚,其中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长辈。
大年夜那一天,父亲桑达胜陪着他们一起喝酒看春晚,聊到了很晚。
外面烟火不停歇,桑烁睡不着,便躲进了厨房里鼓捣一个花了很多零花钱弄到的新方子。
试过好多回后,总算将东西做了出来。
怀着雀跃的心情,桑烁捧着成品,高兴地走出厨房,想给父亲尝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餐厅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个胡子花白的老长辈犹坐在那。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正和桑达胜低声说着话。
“阿胜,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大家说天明的真实身份啊?”
桑烁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他抓紧了手里的盘子,悄声站在门外,侧着耳朵听里面的人对话。
沉默了一会后,桑达胜开口:“根叔,我仔细想过,还是不说了。”
“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老人苍老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桑达胜:“我和敏君聊过这个事情了。其实这样挺好的,而且天明自己也不知道。”
老人不解道:“但你不觉得,这样对天明那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么?明明他的亲生父亲和他在一起,却无法相认。”
“我知道,这样子对天明和敏君是有一些不公平,我只是担心小烁会接受不了。”
桑达胜长叹了一口气,“根叔,如果我将天明的身份公之于世,那么当年小烁她妈妈的死难免会被人翻出来。小烁越来越大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母亲并非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过世,而是因为知道我曾经和敏君有过一个孩子,大受刺激血崩离世,你说他又会怎么看我,看这个家里的其他人?”
听到这里,桑烁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偷听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只是哪怕用尽全力想要转身,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啪
手里的盘子失力般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精心摆好的甜品也滚轮在地上,全部烂掉了。
就像他的心一样。
“谁!”
屋子里的两人齐齐奔出来,看到的是男生一张小脸惨白,双目赤红地盯着他们。
桑达胜眼里全是担忧:“小烁。”
桑烁脑中一片空白,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所以我妈是因为你和那个女人死的,对么?”
桑达胜往前走了两步,试图想要抓住儿子的手,安抚他一下。
桑烁却用力甩开他的手臂:“你别碰我!”
他别开头,用力吸了好几下鼻子,却始终阻止不了声音里的哽咽:“我妈怎么那么倒霉,会遇上你这种人。我怎么会这么倒霉,会成为你的孩子。”
许是有家中长辈在场,对上口不择言又不讲道理的儿子,桑达胜第一次用了非常激烈的言辞。
“桑烁,这些都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在乎你母亲,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把全部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不入流的事情上!”
桑达胜后退了几步,一只脚踩到滚落在地上的甜品上面。
桑烁心头狠狠一刺。
仿佛那一脚踩的不是地上的甜品,而是——
他的心。
“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作为父亲,我不觉得这些年我有什么亏欠你的。如果你真的要来责怪我,那就先把你作为一个儿子的任务做好。我不要求你像天明那样子优秀,但起码,你也应该像莹莹那样不给我找麻烦吧?!”
这句话,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敲过桑烁的脑袋。
原来,这个家里,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桑天明和桑莹还有生他们的那个女人,和桑达胜才是一家人。
而他,不过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的“外人”。
那天之后,桑烁突然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具需要吃东西呼吸的“尸体”,每天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
不想学习,不想做任何好吃的,甚至不想活了。
这个什么色彩都没有的世界,也许没有他,会更好。
直到某一天,再次失眠到深夜,好不容易睡着后,他又做到了那个梦。
梦里面,大家待他热情依旧,不管他拿出什么都非常喜欢。
知道大家不过是因为自己做的东西,才会那么欢迎他,所以桑烁虽然脸上笑着,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这一次,桑烁送给大家的,是一个个的棒棒糖。
芒果味道的。
冬天水果少,而芒果一年四季都有,每个时候都很好吃,一直都是桑烁非常喜欢的水果。
桑烁低头看着手里最后剩下的两根棒棒糖。
他拿起一个拨开糖纸,放到嘴里。
芒果的清甜在口中化开,总算让他稍微开心了一些。
再然后,他就遇到了那个看起来很伤心的男生。
桑烁做过很多类似的梦,却独独对这个梦如此记忆深刻,是因为梦醒之际,男生朝他绽放的笑容。
虽然现在,他已经彻底记不清对方的容颜了,却依旧记得男生笑起来时,自己心花怒放的心情。
他做的东西,让一个深陷难受的大男孩,最后快乐地笑了。
那是小小的桑烁第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自己做的事情,也是有意义的。
他是“被需要”的。
第二天醒来,桑烁看着窗外东升的日出,告诉自己:
别人不喜欢他,觉得他多余又如何?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地方,会有一些人,会因为他送的东西,因为他说的话,绽放出真心的笑容。
这样就够了。
只要他足够努力坚持,那么他总会遇到像梦里遇到的那个男生一样,会因为他做出的东西感动欢笑。
后面的很多年,桑烁一直都很努力。
虽然,他一直没有再遇到过梦里的那个男生,但确实,遇到了很多喜欢吃他东西的人。
后来,他还知道了这些过往里,他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虽然说母亲确实是血崩而亡,但并不是崔敏君害得。
那一年,桑达胜连续拿到了好几块地,桑家的产业一跃起飞,成为江城的新贵。
获得财富的同时,自然也收到了很多嫉妒算计。
这件事,就是被一个桑家的竞争对手告发的。
母亲也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被刺激到,她早在结婚前,已经知道了崔敏君和桑达胜有过一段“青梅竹马”的过往。
之所以会血崩,是母亲去找崔敏君谈这件事之时,被那人安排好的人,推下楼梯所导致的。
当然,那人最后也被桑达胜用法律手段,送进了监狱里。
可惜这些他都知道的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