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住院一个月左右。”
宋羽河想也不想地说：“我先不治了。”
薄峤和医生全都不满地看着他。
“如果缺钱，我可以先……”薄峤想要说“给”，但又不想把这个当成是施舍，只好换了个词，“我先借给你，等之后你再还给我。”
医生也点头：“马上就要入秋了，伏恩里秋天很短，下下个月就能直接到冬天，天气一冷你脚会更难受。”
宋羽河垂着头不说话。
医生见他年纪小，耐着性子哄他：“你也怕疼是不是，治好就不疼了。”
宋羽河轻声说：“我还要参加比赛。”
薄峤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机械大赛。
机械大赛一等奖是能修好宋羽河仿生人特制稳定器。
薄峤沉默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劝他。
宋羽河是个很温顺性子，但只有在仿生人这事上，他固执得要命，怎么劝都没用。
医生只好先给他开了药吃一吃，反复叮嘱他比赛完一定要来做手术。
宋羽河点头应了。
两人从医疗室走出去，宋关行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揉腰，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去医疗舱躺一躺。
见到宋羽河，宋关行都产生条件反射了，从椅子上起来一蹦蹦老远，指着椅子上书包警惕地看着他：“我可都没动你东西。”
宋羽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书包里除了书就是作业，没什么可动。
薄峤几乎享受地看着宋关行那副老鼠见了猫怂样，冷哼一声，心情大好地喊：“羽河，回家了。”
宋羽河背起书包，颠颠跟了上去。
宋关行头一回在薄峤那这么吃瘪，一言难尽地盯着两人背影，再次咽下一口老血。
他正打算默默回家，手腕上光脑闹铃再次响了。
本来还疲惫得很宋关行忙振奋起来，拍了拍脸，才扬起笑打通了玫瑰美人通讯。
南淮现在已经是深夜了，“玫瑰美人”声音带着睡意含糊，像是刚从梦中醒来。
“关行啊。”她迷迷糊糊地说，“我梦到小止了。”
宋关行一噎。
他走到楼梯口，靠着墙微微抬起头，盯着雪白天花板，好一会才轻声说：“您梦到他什么了？”
“我梦到小止说脚疼。”她声音像是随时能睡过去，“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宋关行笑了笑，柔声说：“我不是和您说了，小止现在在外面上学，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去吗？”
“嗯？你说了吗？妈妈不记得了。”
“说了。”
“哦，好，那我再等一等，等小止回来给他做玫瑰糕。”
宋关行说：“好。”
两人说了几句，挂断了通讯。
耳畔一片死寂，宋关行呆呆站在狭窄楼梯口好久，缓慢地靠着墙蹲下来。
***
薄峤手还要再来伏恩里两三回才能彻底治愈，他上了车，设置好回家自动导航，主动和宋羽河搭话。
“等比赛结束了，就来做手术。”
宋羽河点头，他也怕疼怕冷，有治愈办法他肯定不会拖太久。
薄峤这才想起来问：“你还记得是怎么被流银溅到吗？”
“好像我从很高地方掉下来了。”宋羽河想了想，“57接住了我，把我抱着，周围流银爆炸，溅到了脚踝上。”
薄峤皱眉：“很高地方？”
疑似是他当年仿生人57。
流银爆炸。
很高地方。
莫芬芬虫洞。
薄峤隐约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东西，但串联在一起却根本说不通。
当年他乘坐飞艇被一个绝症患者报复社会劫持，有个孩子和盛放仿生人舱一起被炸成了碎渣，散落在太空中。
当时他是眼睁睁看着船舱炸开，那样剧烈爆炸中，就算是仿生人也存活不下来。
更何况一个七八岁孩子。
那孩子身份当年是个未解之谜，似乎是被什么人封锁了，现在去查可能要花费点时间。
薄峤若有所思地盯着宋羽河这张脸，像是想从他脸上瞧出点什么来。
他打开光脑，给特助发了个条消息。
【薄三乔：查一下十年前NF65484A事，看看能不能找出当时出事孩子资料。】
特助很快回复了个【好】。
宋羽河看着薄峤缠着纱布右手肘，“啊”了一声，小声说：“先生，多谢你今天救了我。”
薄峤将光脑关上：“没事。”
要是那流银直接朝着宋羽河面门炸开，恐怕这条小命都得丢。
宋羽河觉得不好意思，等到回了家，忙颠颠给他拿鞋、拉椅子、擦桌子，什么琐事都做，他拍了拍胸脯，保证地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什么都会做。”
薄峤见他一副愧疚想要补偿样子，只好点点头，打算给他找点事情做：“你会做饭吗？”
宋羽河想了想：“有食谱，我应该会。”
薄峤就让他去做个简单点夜宵。
半小时后，宋羽河期待地问：“怎么样？”
薄峤一边吃有鸡蛋壳面一边淡淡地说：“做得很好，下次点外卖吧。”
宋羽河：“……”
宋羽河直接就蔫了。
薄峤干咳一声，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没事，你虽然不擅长做饭，但你擅长……”
……擅长对付宋关行。
就这一个闪光点，薄峤恨不得把他天天带在身边，每天去宋关行面前晃。
宋羽河茫然看他。
薄峤不好说他只把人当“秘密武器”怼宋关行用，大尾巴狼似，高深莫测地说：“最近这段时间，如果你有时间，我随喊你随到就好。”
宋羽河忙保证：“好，我肯定随叫随到。”
薄峤满意了，愉悦了，觉得人生都明媚了。
两人折腾到现在，已经过了0点，疲惫地洗漱好就回了各自房间睡觉。
宋羽河扎头发电线不见了，披散着头发到处找能扎头发东西，这时，桌子上光脑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宋羽河还不知道有消息这个功能，戳了半天才发现是一个陌生ID发来消息。
【镜子：乖崽啊，我是陆镜，刚问秦老师要你ID号。你现在好些了吗？睡了吗？】
宋羽河打字很慢，用二指禅慢吞吞地戳戳戳。
【ID549141：我没事还没睡怎么了】
陆镜回复很快。
【镜子：我就想问个很冒犯问题啊。】
【ID549141：什吗】
【镜子：你左脚……那个，咳咳，你左脚脚踝上……有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