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暖的嘴角忍不住仰起来,也不应,只默默跟着他走。来了近半个月,还是头回单独和舅舅吃饭,一种欢快的情绪几乎突破胸腔,磅礴从心底喷发出来。
路过烟波楼时看见乳娘在荫头下立着,她挥了挥手:“别等我了,我上舅舅那里吃饭去
。”
容与照着先前想头吩咐了湖边待命的小厮,踅身上水廊子,走了一段不见她跟上来,不由得回头看。
她叫乳娘拉住了说话,那奶妈子边说边朝他这里瞥,他能料到她在同布暖说什么,也不觉气恼,耐着性子站在日光下等她。
乳娘冲他纳福:“舅爷,奴婢先领娘子回去换衣裳。鞋都是湿的,瞧这一身污糟猫,别晤出毛病来。”
那奶娘总和她念过经了,容与望过去,她拉着脸,从乳娘的禁锢里抽出手,不情不愿地地对他喊话:“舅舅先回去,我收拾好了就过竹枝馆。”
他点点头,复往湖心去。布暖瞧着他的背影心里发躁,满脸不快地跺脚:“乳娘这是做什么!”
乳娘拉她进楼,叫人打水取衣裳来,边道:“出了这种事怎么不同我说?你这孩子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样瞒着我,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向洛阳的郎主夫人交代?”
布暖知道她无非是操心贺兰找茬,不以为意道:“不过是提亲,又不是抢亲,你怕什么!”
乳娘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缺心眼吗?那贺兰敏之是何许人,离抢亲还差多少?我起先只当真有人来说媒,还念了半天的阿弥陀佛。这倒好,要不是玉炉从汀州那里打听到了实情,我还蒙在鼓里呢!”
她嘟囔着:“你别勾我的痛处,我才忘了,你又给我来一刀,什么趣儿!”她惦念着要往竹枝馆去,催促道,“快些,舅舅那里等着的。”
乳娘绞了手巾给她搓背,又扑上了粉才慢声慢气道:“你别嫌我啰唆,你年轻不留神,舅爷虽是至亲,该当避嫌的时候还是要仔细的。竹枝馆别人上不去,边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孤男寡女…没得惹人说嘴。”
布暖惶然抬头,越想越上火,涨红了脸道:“说什么嘴?我和舅舅…谁敢说嘴?”
边上香侬忙道:“你瞧,一点就着了!秀不过叫你提防进退,你急赤白咧的干什么?不过依我说,外甥女和娘舅亲也在情理之中,拿这个说事儿的人才是心怀鬼胎的。”
“你懂什么!”秀狠狠斥道,“甥舅不在五伦之列,走得近了绝计不成!”
布暖甩袖道:“谁听那昏话!好好的,往后连自家舅舅也不敢亲近了。”
秀给她披上画帛,幽幽道:“你知道汉惠帝娶张皇后的事吗?那张皇后不是惠帝的亲外甥女吗?甥舅和叔侄不同,叔侄可亲,甥舅就免不得有忌讳。我不是叫你远着舅爷,只劝
你自己拿捏分寸,何必叫人诟病。”
布暖并不放在心上,口头虚应知道了,神魂早就飞到竹枝馆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