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嗯嗯嗯!”秦绯点头如捣蒜。
真是太好吃了!好吃到让人痛哭涕零!
秦大小姐大虾吃完,又啃上了萧弋递来的大螃蟹。
萧弋表面上瞧着秦绯大快朵颐,注意力实际却在小船旁的那具骸骨上。
和之前见到的另一个骷髅没什么大不同,这具骸骨也衣物消陨,夜幕下的白骨凄凄惨惨戚戚。但这具骸骨的一只枯手半露出沙地,篝火映照下,枯手中似乎有样东西,正幽幽地泛着青光。
秦绯一门心思纵享美味,压根没留意到萧弋从自个儿身边离开了一小会儿,更没发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样隐隐发光的物事。
那正是萧弋从白骨枯手上取来的东西。和先前的另一具骨架相似,这具骸骨身上也有枚玉佩,想来这人临死之际,仍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上。
这枚玉佩同样造工精细,纹样和之前那枚乍一看很像,但细看又不完全一致。
秦绯自个儿吃得打起饱嗝,抹两下小嘴儿,马上就又盯上了一旁地上还健在着的几尾活鱼,打算也发挥发挥自个儿的手艺,亲手为沈夜烤上一条。
奈何她把这事儿想得太容易,没一会儿功夫,就只见火上浓烟滚滚,本该肥肥美美的一条鱼,乌漆嘛黑成了块焦炭。
秦大小姐本人,也差点被自个儿涂炭生灵而造就的黑烟熏瞎了眼睛。
“斐斐,你累了,歇会儿可好?”萧弋为避免秦绯酿成火灾,不得不夺下她手里的焦炭,不再让她靠近火堆。
好好的食材被浪费,他难免替鱼兄的枉死感到不值,于是重新生了火、串了鱼,替秦绯完成她未竟的伟业。
肥鱼到了萧弋手里,很快外酥里嫩,飘出了阵阵香气。
秦绯揉揉大圆眼睛,再度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头不禁泛起嘀咕:谁也没比谁都多长一只手,可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自个儿手上无事可做,小脑袋瓜就又开始想这想那,当即扭过脸来面冲萧弋,两手托腮:“喂,你……你在这沙滩上已经晃了这么久了,可有、可有找到前辈说的藻类?”
萧弋正仔细翻转着烤鱼,致力于让鱼身均匀受热。
他刚一侧目,却见秦绯吧嗒吧嗒地眨着杏核眼,脸上已写满了失意,自顾自地又道:“嗐,我也知道,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可我、可我就是想为曦行哥哥多做些事情!为什么他眼中,总是好像看不到我……”
好问题。
萧弋也不是很懂,原书里的男女士明明情比金坚,怎么现如今,就成了女士无限期的单箭头了呢?
如果女士没与原书有不同,那出了岔子的,就只能是男士了。
既然男士似高岭若冰川,轻易不可攀登,那就在女士身上使使劲儿吧——就比如说,好厨艺,向来都是加分项。
“斐斐,你的心意始终如一,你的奋勉有目共睹,我相信,沈大人心里也必然是很清楚的,”萧弋把烤好的肥鱼送到秦绯眼前,笑容和暖,“给,拿去给沈大人吧,他大概已经醒了。你就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喂,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帮我?”秦大小姐霎时感觉头脑犯懵。眼前这家伙瞳光淡泊而宁远,全然瞧不出心存歹念,哪儿像什么恶贯满盈的无耻凶徒?
她为了接过烤鱼,咣当放下两只小手,脸颊两侧登时就现出两个黑手印来,在火光下瞧着,就像浓墨重彩地涂了两大团胭脂,颜色还十分猎奇。
萧弋忍着没笑出声:“斐斐,你总是‘喂喂喂’地叫我,还不如跟以前一样,叫我‘死人脸’呢,好歹也是个诨号,听着挺能唬人的。”
秦绯却把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越想越觉得这叫法不合适!”
萧弋斜眸:“那就叫名字吧,我也是有名有姓的。”
秦绯点点头,小脚丫不住摩挲着沙地,似有些微的赧然:“萧弋,其实……其实你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啦。说真的,我感觉,你并不算太坏。”
萧弋满眼的山长水远:“好了,快去找你的曦行哥哥吧,要不然你秦大小姐亲自炮制的美味,就要凉透啦。记住咯,是你亲手做的。”
棚屋离得海岸不近,秦大小姐三步并作两步地一阵猛冲,将热乎乎的烤鱼带到了棚屋之中。
沈夜确如玑玄子所说,刚好在前一刻醒转过来,此时上身斜靠床栏,正微蹙长眉,忍着伤痛接受那位小孩外貌的老老老前辈一丝不苟的检查。
“锦衣卫的小子,头先本尊只顾处理你的皮肉之伤,倒没留意其它,这会儿才发觉,你身上好似还有点别的东西,很值得说道说道。本尊问你,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就类似于、类似于突然之间的头痛,天崩地裂的那种痛!而在这头痛发作期间,你又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
这老匹夫说得太起劲儿,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蹬着床铺,向前躬着身子,还把胳膊肘架在膝盖上,挤眉弄眼地冲沈夜狂喷口水,活脱脱一个飞扬跋扈的老流氓,哪儿有半分隐逸高人的风骨。
“小子,本尊感觉,你的脑子里,一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不致命,但留在脑子里始终是个隐患。这不就赶巧了么,斩胳膊剁腿、挖眼割鼻子,这些本尊全都试过了,可唯独就是还没试过切人的脑袋!不如这样,你当本尊的试验品,把脑袋借给本尊,让本尊剖开来看看,那些东西到底是个啥?”
秦绯没听到前情,呼哧带喘地走到房门口时,就听到玑玄子要把沈夜脑袋剖开的那句难以置信的言论,一个瞬息惊得飞起十万八千里。
“前辈,您说什么?!切开脑袋曦行哥哥不就没命了吗?!”她不顾一切地冲到沈夜床前,直将手上串着烤鱼的长签子当成了武器,鱼头直怼玑玄子,誓死护卫起沈夜的安危。
岂料烤鱼的香气过于诱人,玑玄子对秦大小姐的气势如虹视若无睹,却被那条肥鱼勾走了三魂七魄,像只小哈巴狗似贴着鱼身可劲儿嗅嗅,就差直接伸出口条来。
这老匹夫盯盯烤鱼又瞅瞅秦绯,小眼睛滴溜溜转上两转,呵呵两声不明意义的假笑,再不搭理沈夜和秦绯,自个儿嗦啰着舌头,摇头摆尾地出了屋子。
秦绯眼见玑玄子离去,赶忙坐到沈夜床边,将烤鱼举到沈夜面前,既愤慨又羞涩地道:“那位老前辈真是太过分了!即使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说无稽之谈啊!曦行哥哥,你怎么样?可感觉好些了?你一定饿坏了吧,喏,这是我烤的鱼,你快吃!”
沈夜眉心深锁,并没去看秦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