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安注意到郝卫国说这句的时候,脸上神情忽然落寞了几分,他的心也跟着一揪,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又触到人家的感情史伤心处。要不就不要问了?
郝卫国却没停下来,自顾自说道:“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要举家从魔都搬来帝都,是继父那边工作调动,起码要在帝都住上十年,托我帮忙看房子,或租或买都行。我那个同母弟弟才刚上小学,我这才一咬牙买了学区房,还是三居。一步到位,他们不用我自己不也能用么。
我妈喜欢做饭喜欢养花厨房。我就在阳台上养了一些花,厨房里收拾成能做饭的样子。我那个弟弟虽然素未谋面吧,不过我妈说长得挺像我小时候的,喜好都差不多,就是更开朗可爱一些。儿童房我就随便给装了一下,按照想象中那种能住十年,弟弟长大也可以睡得下。”
余念安先是听得心中一喜,又忽然感受到了郝卫国没有说出口的那种哀伤,不禁问道:“这是好事,是不是若没有末世,你们一家四口就能住在一起,团团圆圆?”
郝卫国苦笑道:“大概可能会吧。去年我妈说要来,结果春节时通电话只讲了不到30秒,也没再提那个事了。我房子都开始装修了,我还能说什么?贷款也背了,装修款都付了。不可能退掉,就硬着头皮装修好。自己住着也挺舒服的。万一将来我看上谁,往家里一带,就冲着核心城区学区房,真想和我过日子的应该也就从了我吧。”
余念安疯狂的在心中呐喊,已经被强行留在郝卫国家里过夜了,同吃同睡了,他能不能就“从了”?面上却还要努力维持大佬人设,一本正经避开那些不正经问题,只问:“你重生后,没有联系你爸妈么?”
“我爸自从我工作后,手机换号也换地方住了,以前逢年过节还与我联系,现在他不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妈,自从春节过后也失联了,一打电话说什么欠费停机。好几个月都这样了,怎么能一直欠费,还是说也换号不打算理我了。我真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郝卫国说到这里眼中隐现泪光。
余念安的心也随着郝卫国的伤感而痛,急中生智编了一套说辞强行安慰道:“怎么可能啊,他们肯定是怕麻烦你。毕竟他们都重组了新的家庭,离婚后也没有尽到抚养你的义务,他们没脸面总是联系你。大概还怕你以为他们想找你要钱?这也有可能的。这说明他们还是爱你的。”
郝卫国以前从没有这样想过。今天余念安提起来,他再联想到以前父母和他说话的那些内容,隐隐觉得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爸妈不怎么提自己再婚后的另一半,也说他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让他赚了钱自己花,不用孝敬他们这样不尽职的父母,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就行。
那一次母亲说起来帝都,电话旁边有其他人的声音,或许是继父也在边上听着。母亲未必是真的想麻烦他操持帝都的落脚之处吧。他们也不希望他再进入他们的生活,破坏了他们现在幸福的家庭?
余念安赞美的话一点都不吝惜的说出来:“在我看来你长得帅工作好,性格也不错,我若是你爹妈怎么舍得丢下你找别人过日子呢?”
“我小时候大概不是那样,可能很爱哭又淘气吧。我那时候故意调皮捣蛋,也是为了让爸妈惦记着我。后来上大学了,才渐渐收敛了性格,尤其干建筑设计吧,伺候甲方爸爸特别磨炼性格。”郝卫国吐槽完,心中好像挪开了一块大石头。
果然,许多事情不对人讲,总是自己闷着就是不舒服。现在说出口,无论大佬怎么看,是不是会嫌弃,那都是后话了。早晚会被问到的事情,不问他也要和大佬坦白的。大佬对他知根知底,才会更加信任,不是么?
余念安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是怜惜又夹杂着一些同情之色,不过很快变成了爽朗的笑容:“真好,我何其有幸被你点单去送闪送啊。如果没认识你,我大概还孤独的在城里飘着呢。或者可能躲在自己的小窝内待着,无牵无挂也没朋友。哪里会有这几天,和你一起如此精彩的生活,以及那么多好吃的。说着都有点饿了,咱们到了地方能不能先来顿加餐。烤肉麻烦的话,比如煮面就行。”
郝卫国诧异道:“你不觉得我讲的那些特别无聊,有点无病呻吟什么的?”
“怎么会?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怎样的经历都很宝贵。你愿意与我分享就是信任我,我很高兴。以前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与人聊正常生活。我和同事们接头碰面都是抓紧时间交代任务信息。”
两人就这样聊着聊着,到了海龙大厦附近。远远看到一片黑漆漆的高层,周遭出没的丧尸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