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影子的最后半句略显底气不足地说完了,与此同时,屠苏苏也解完了这道题。
准确的说,是她和谢琦,一起解完了这道题。
***
主玉塔上空的裂缝又重新逐渐缩小,与此同时,更让塔下众人惊异的是,整座主玉塔突然生出十分柔和的光芒来。
这景象让在场上了年纪的人都觉得熟悉,只因在宗门全盛时期,主玉塔就是这样辉光熠熠。
顺着这个异状,四方水溶镜中,原本光秃秃石塔也渐渐光亮起来,有玉色蔓延其上。
“大阵恢复了?”
“这是……难道真的起效了?”
“天佑我宗!”
“可夫人不是还没有进行仪式吗?”
“是啊,不是还在进行祭神?……”
……
随着惊喜的呼声而来的,还有奇怪的质疑,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崔夫人主持的回归祭典根本就还没开始,可大阵已经开始复原了。
从谢琦的角度,自然能瞧见崔夫人僵硬难看的微笑。
方才他答过屠苏苏之后,他们的联系就被强行掐断,不过看如今这样子,她的问题应是已经解决。
只是不知道她出来时还需不需要冒险。
他正凝神想着,就听见崔夫人走到他身旁有些急促地唤了他一声“琦儿”。
对方的面容依旧是温和柔美的,看着他的眼神也还是丝毫不露破绽的关怀。谢琦淡淡想,终于到了这一刻。
“琦儿,时间快要来不及了,祭神仪式已经结束,咱们开始吧。”
谢琦点点头,任由对方推着他到了阵法一侧。
而作为千帆羽令的新宿主,崔夫人站在另一侧。
无需谢琦再有什么动作,成型的阵法自二人周身出现,圈圈莹蓝色的光芒升起,台下的嘈杂也渐渐远去,谢琦闭上了眼。
不一会,那种轻微的脱离感便出现了,连带着一股浓重的酸楚,顺着他的唇角溢出乌血来。
再忍一忍,他紧紧捏着轮椅把手,微微皱眉,感受一寸又一寸被撕裂的阵痛。
只要这最后一步。
只要这最后一步。
“老爷,谢琦少爷他……”
“他有成算的。”谢空云在台下攥紧掌心,说这话不知是在劝慰钟叔,还是安慰自己。
只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阵法对于谢琦几乎是极为霸道的蚕食,少年在蓝色炫光中面色雪白,冷汗涔涔,唇角溢出来来的乌血越流越多,而更加可怖的,是他周身旋起来的黑色光丝。
那丝线像是一截一截从他身体里撕出来的,光是从分离的力道来看,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
随着阵法进展,那些黑色光丝慢慢在空中交缠成束,循着蓝光的牵引慢慢到达崔夫人的光圈中,身着华服的她在接触到黑色光丝的瞬间便扬起脖子颤了颤。
一时间很难形容她的表情到底是痛苦还是兴奋。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变成纯然的痛苦了。
崔夫人在光圈中睁开眼睛,猛地盯向谢琦。
谢琦同样在光圈中睁开了眼,这次他没再掩藏眸中的冷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蓝色华服的崔夫人吐出血来,不能自制地跪倒在地,声音终于不复柔和,变得有些阴恻恻:“好……好得很……”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只不过这次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苏不惑已经率先上前挥手,升起来之前准备好的保护阵。
崔家众人只来得及拥上前,却无法再多越过一步到达高台。
水溶镜中的画面一转,变成了崔夫人的手信、账本,以及她的记录,她做过的桩桩件件,都详尽地展示在了上面。
十七年前,将谢空明囚禁,一年后,伙同崔氏诬告苏氏,以至苏氏几近灭族,独掌阴阳宗后,凭崔氏独大改宗门为开阳宗,罔顾宗门凋敝之状,大肆开设学馆,抽尽谢空明的掌门人法力用以维系宗门运转……
“好算计啊谢琦……你同我演戏的时候,一定恨死我了吧,明明恨我,还要假装出一副……”崔夫人话说到一半,又是抑制不住地吐了口血出来。
她直接向着一侧倒到地上,腰间的玉短笛滚落一旁,几乎是刚刚从那段系绳上崩裂的瞬间,空气中影影绰绰出现冰蓝色的透明裂纹,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显现。
这次连保护阵外的谢空云也激动了起来:“小弟!”
如今,就连宗门内的老师弟子也不能再为崔清若说什么了。
因为台上,随着崔清若法源消失,短笛碎裂,芥子空间失效,曾经的阴阳宗掌门人谢空明时隔十七年,重新站在了阳光下,没有人再敢轻易质疑水溶镜上的东西是不是事实。
“清若?!”
谢空明现身的地方就在崔清若旁边,他一见口吐鲜血的崔清若倒在地上眉头紧皱,第一时间仍是蹲下身去将她揽入怀中。
“清若……”
“我——”崔清若一面说话,一面还在吐血:“——我没有做错。”
她染了血的手紧紧攀着谢空明的白色衣袖,看起来太过用力地想要讲话,以至于吐血的态势更厉害了,“我没有做错——”她重复着相同的话,仿佛入魔般双目赤红地望着谢空明。
“空明——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东西——当年若不是——若不是……我们三个,明明我才是最好的,只不过因为我——我是女子,便让——师父小瞧,最后的比试——赢的明明是我——是我——”
谢空明深深看着她,难以自制地眼眶泛红。
他与崔清若青梅竹马,同样师从上一位掌门人,当年的事……
“小心!”
谢空明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腰腹一痛。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哟,记得往后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