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听完以后便拎着小白来找她。
尹翩翩登即不认账,“我什么也没做。”
小白用翅膀拍了拍自己头顶,然后飞到她头顶也拍了两下。
“……”尹翩翩当时就头皮发麻,感觉它下一刻就要拉屎在自己头上了。
于是她只好认了。
谢殊笑着说要惩罚她,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白就好奇地蹲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打量她,好似在揣摩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尹翩翩给了小白一个爆栗,顺便推开谢殊。
“你笑什么笑,鸽子精!”
然后气鼓鼓地把自己关回房间了。
说真的,尹翩翩对这种生活感到痛苦。
谢殊什么事情都可以迁就她,但就是在一些关键的原则问题上不行。
比如,晚上一定要抱着她睡。
尹翩翩长这么大就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她很是忐忑,又怕自己的反抗会引来新一轮的小黑屋。于是第一天晚上她就在床上划了一条“三八线”,义正言辞地告诉谢殊:“不准越雷池一步!”
谁知当晚,她自己就不小心睡过去了……
三八线自然作废。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发展到一定要抱着睡了……总之,尹翩翩对谢殊和这只鸽子都深恶痛绝。
好在他答应了不会再关她,也不会再强迫她。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尹翩翩甚至忘了之前谢殊发疯时的模样了,她觉得他最近挺平和的。
但是这天晚上,在谢殊又重新立起结界后,尹翩翩闷闷地推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起了人生。
直到大半夜她都没有睡着,瞪着一双眼望向窗外。
谢殊拢住她的手,“在我身边就这么寝食难安吗?”
“……”
你还知道啊!
尹翩翩还是不习惯他的接近,默默往里缩了缩。
算起来她已经来魔族十多天了,怎么荡尘宗那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掌门师兄都没派人出来找她。
这不对劲。
但谢殊却误以为她是在为结界的事情烦恼,他揉了揉她的手指,温声靠过来道:“只是想保护你。”
尹翩翩愣了愣,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便不高兴地回话道:“你明明是不想让那些魔将看到我,然后将消息传播出去。”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些见过她的魔将,后来都再也没出现过了!
“我在这里一点自由都没有……”尹翩翩垂眸看到谢殊修长的手指,想到就是这双手,沾满了无数魔将的鲜血,莫名还有些胆寒。
她还是怕他的。
毕竟是她打不过的男主。
而且他现在真的有点疯。正常的时候正常得令人可怕,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
有一次尹翩翩悄悄放出神识,跟着谢殊去了前殿的议事厅。然后就发现,他在别人面前和自己面前完全是两副模样!
那矜贵冷郁靠坐在王座上,随手捏爆一个不听话魔将的头的人,究竟是谁啊啊啊啊啊——
每天晚上谢殊扶着她脖颈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头很危险。
而且更恐怖的是,她莫名觉得那样的谢殊还挺吸引人的……她简直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于是就在这样反复地纠结和怀疑中,尹翩翩发现自己日渐消瘦!
谢殊还捏了捏她的肚皮,凉凉道:“是最近的吃食不满意?”
她摇摇头。
“那是在这里过得不开心?”
她迟疑了会儿,摇摇头。
谢殊眸色暗了下来。
尹翩翩见他大有要变脸的征兆,连忙温言安抚:“真的挺好的,我只是有点想念上清宗的师兄师姐……”
谢殊凝视了她一会儿,将她搂进怀里,“你现在有我。”
尹翩翩只能默不作声。
谁能告诉她,他们现在这样老夫老妻一般的日子到底算什么啊?
*
鸽子最近很烦恼。
因为它好不容易接受了“小白”这个难听的名字,好不容易瞧那新来的女人顺眼了一点,便发现自家主人好像有了奇怪的新动向。
先是在某一天,主人收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一把断裂的剑。
看上去平平无奇,连灵气都没有的东西,主人却是怔在原地,足足有好一会儿。
它从来没见主人那么奇怪过,而且他还将木盒子藏起来,没有给任何人看见,甚至连那新来的叫蝴蝶的女人都没有发现。
嗯,对,蝴蝶就是翩翩,翩翩就是蝴蝶,在鸽子心目中都是一样的。
接着,它又悄悄跟踪主人飞了出去,发现他秘密与一个白衣男子见面。那白衣男子身上有着和“蝴蝶”一样的气息,而且身侧佩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剑,看上去修为很是不凡。
它听见那白衣男子说:“果然是你,师弟。”
主人看上去有些冷淡,“是,我没死。”
“小师妹在你这儿?”白衣男子蹙了蹙眉,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主人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幽冷的眼眸看向他。好似就这么一个问题,他们之间的气氛便完全不一样了。
“你可知,宗门里那个翩翩又是怎么回事?”白衣男子面色凝重。
“我会查清楚,”主人简短地道,“还有她的心脏,我也会找回来。”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了,鸽子完全被绕晕了。它只觉得自家主人背着“蝴蝶”在谋划什么了不得的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但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难道是……
鸽子完全想歪了。
它觉得,一定是这白衣男子用断剑作为报酬,让自家主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这可不行,它得告诉“蝴蝶”!
于是它悄悄飞回王宫,停在“蝴蝶”面前,对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结果“蝴蝶”一个字都没领会到!
她还笑眯眯地抚它的羽毛,“是不是饿了?又飞去哪里玩啦?”
就很气。
鸽子不死心,又试着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它轻轻撞了撞“蝴蝶”的心脏,然后又指了指主人藏木盒子的地方。
本以为她会过去寻找,至少看一眼吧,结果这个女人居然连眼皮都懒得抬,就躺在那里晒太阳。
“……”简直没见过比它还懒的生物。
鸽子气得跳脚,开始在躺椅周围飞来飞去。
“蝴蝶”一脸惬意的样子,还感叹说:“只要他不在这里,就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呢。”
鸽子彻底无力了。
人类的事情人类自己操心去吧,与它一只鸽子又有什么关系?
哼!
真是气死了。
*
十日前。
此时正是裟罗门一年一度最特殊的日子,因为六位护法都会带回来一批新的少男少女,献给门主以举行“祭月”仪式。
仪式非常私密,只有门主近前之人才能靠近。而六位护法中,谁最能夺得门主欢心,谁便能破例获此殊荣。
“大人,门主正在沐浴。”
“嘘……”右护法秦知渡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近侍们退下。
他迎着殿内的烛火走了进去,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自得的笑意。去年门主选择的便是他,而今年同样如此。这自然是因为他为门主鞍前马后,着实做下了不少功绩。而其他护法还明着暗着损他,不过是酸得冒泡罢了。
然而当他撩开层层纱帘,发现浴池外边跪着几名衣不蔽体的男宠时,嘴角的弧度便消失了。
“还不下去?”秦知渡的声音冷了几分。
男宠们本就自觉难堪,抬不起来,这会儿更是狼狈地捂住身下的衣服,迅速逃了出去。
秦知渡眸光暗沉,盯着这几名低贱男宠的脸一一在心里记下,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浴池里靠着一位美人。
她正在阖目歇息,白皙修长的手搭在浴池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慢扣着。顺着那细腻的肌肤往上看,便是一对精致诱人的蝴蝶骨。靠近肩胛的地方有一颗痣,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妩媚动人。
秦知渡的目光停在她纤细的颈侧处。——那里有几道暧昧的红痕。
“怎么,嫉妒了?”美人慵懒地抚了抚身前的水波,“你回来得太晚,只能另找些人服侍了。”
“不过,他们都没有你好。”
美人随意地向身侧瞥了一眼,“过来吧。”
听她如此说,秦知渡喉结紧了紧,依言到浴池边跪下。
池子里飘满了红色的花瓣,水也是血红色的,看上去冰冰凉凉没什么温度。方才在远处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儿,待靠近了便只觉花香浓郁,浓得盖过了一切。
秦知渡有些迷离,低唤了声,“门主。”
美人的背影艳丽无方,只见她微微抬起下巴,将一只雪白的皓腕伸了过来。秦知渡会意地小心捧住,顺着指尖开始细细亲吻起来……
“怎么回得这么晚?”
见她声音里带了些娇嗔,秦知渡心神被俘,方才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他柔声答:“路上遇到了些麻烦。”
“又是上清宗?”美人冷哼了声,妩媚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屑。
“这次失踪的人太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秦知渡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吻着美人的柔荑,细细地,一路从指尖到耳畔。
“门主,水冷吗?”
“习惯了。”
秦知渡顿了顿,有些疼惜地揽住美人的肩膀,在她耳侧承诺:“属下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办法……”
美人幽幽叹了口气,按住心口,似是疼痛又发作了。
连这满池的血水与咒术都无法抑制住,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秦知渡听见美人痛苦的低喘声,更是心疼得紧,亲自跳下血池将她拥在了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秦知渡的心砰砰直跳。
然而美人或许是疼得太厉害了,竟也没有呵斥他,而是意识不清地偎进了他怀里。
秦知渡近距离看着这张美艳的脸,忍不住心想:果然是那妖女不可比拟的。就算有幸生得一模一样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
可怜门主受了这么多苦,那妖女竟一直占着她的位置肆意逍遥。
秦知渡眼神沉了沉,第一次生出了杀意。
美人攀着他的肩,渐渐清醒过来,声音还有些虚弱,“魔界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如门主所料。”
“心魔费尽心机,看来就是为了这个……呵,他对前魔尊煊夜,还真是忠心呐。”美人讽刺地勾了勾唇,唇角缓缓淌下一行血迹。
秦知渡连忙轻柔地为她擦拭,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挑起了下巴。
美人慵懒又高傲地打量着他,“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