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南扉见到房间中的人,有错愕在眸中一闪而过,下一瞬,腰间的环首刀已然出鞘,刀光一闪便挑破了godfrey的风衣领口!

“你来做什么?”他声音森冷,听者仿若坠入万年冰窟。

“呵……”

godfrey躲过一击,脚下猛地一顿,站定不动了。

他歪歪头,笑意扩大:“你是盼着你的主人……去死么。”

长刃裹着锐利的风,蓦的停在了godfrey耳畔。

南扉抿抿唇,眼中的杀气渐渐淡去,重新陷入冰窟一般的沉寂中。

环首刀归鞘的同时,地上骤然结了一层冰霜,眨眼之间便将他和自家主人包裹在一栋“冰房子”中,极寒的冰墙不断向外膨胀而去!

godfrey被逼着往后退了几步,最终低低地笑了一声,从窗子跃出房间,巨大的翅膀在身后张开:“后会有期。”

南扉用灵力探查一番,确认godfrey已经离开后,冰霜在空中四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垂眼看着床上安静的睡颜,冷硬的眉眼逐渐软化,轻柔地执起裴安池垂在外面的手,想要放回薄被下面,却突然想到了godfrey方才的动作。

那个虚伪的家伙,竟然敢亲吻他的主人。

他不满地蹙起眉头,拇指在自家主人的手背上蹭了好几下。

即便如此,还是感觉差了点儿什么。

沉默片刻,他抿抿唇,四下——主要是门与窗的方向望了几眼,确认没人之后,学着godfrey的模样,轻轻吻在了那白净而冰凉的手背上。

直起身子,他又往门窗旁望了一眼,这才若无其事地将自家主人的手放回薄被下面,顺便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主人,再等等他。

引魂的法阵已经找到了,他修习几次,到万无一失时,便能将主人的魄体召回。

南扉在心中默默承诺着,在房间中设了个简单的结界,这才关上灯离开房间。

纪白被南扉和godfrey两人的动静吵醒,此时头脑迷迷糊糊的,在自己软软乎乎的专属小窝里翻了个身,爪子蹭了蹭迷蒙的双眼:“咦,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南扉:…………

……

裴安池看到了那双眼里的期待。

说实话,相处月余,他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一些。她有时候觉得这小鬼还挺可爱的,尤其是经过那次“离家出走”之后,整个人听话了不少,偶尔还会像普通的人类少年一样,说几句俏皮话,逗得人心情愉悦。

只是,这样不能否认她是被迫来到这里的事实。

于是她摇摇头,淡淡地从口中吐出对少年来说很残忍的话:“只是因为被人胁迫而已。”

一句没什么情绪波澜的话,像是巨石投入水中,激起一片浪花。

少年张张口,小脸上闪过微不可察的失落。

只是因为,被人胁迫啊。

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多相处的时间。

他会做得很好,会让这个人类打心底里喜欢与他相处的。

啊……这么久了,他竟然还在以“这个人类”为称呼。

少年主动拿了晚饭递给裴安池,接着盘腿坐在旁边:“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裴安池随便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裴安池,这是我们华国的写法和读音,你应该很难理解吧。”

“裴、安、池。”

华国的读音对他们西方人来说,确实拗口了些。少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见裴安池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念对了。

他直视着裴安池,用视线勾勒着眼前人的面庞。

“裴安池。”

重复一遍之后,他笑起来,少有的笑得咧开了唇,露出可爱的小狼牙。

裴安池驾车疾驰,弯弯曲曲的小路在月色下朦朦胧胧的。

坡地四周树木丛生,影影绰绰,有几分阴森之感。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少年坐在裴安池身旁,双腿在空中晃来晃去,比从前多了几分童趣,乍一看跟普通的人类孩子没什么差别。

裴安池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道:“没有谁能永远陪在谁身边,自己的路还得是自己走。”

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张冷冰冰的脸,撇撇唇。

少年眨眨眼,掩去淡淡的失望,继而转念一想——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不过几十载而已,他们吸血鬼却是不死之身,这么看来,人类确实没法做到永远在他身边。

他扯了扯裴安池的衣袖:“你想……获得永生吗?”

“……”

裴安池回得果断:“不想。”

人生就是因为有终结的那一天,所以才值得珍惜吧。

永生不死,有什么意思呢。

“……唔,好吧。”少年垂下脑袋,低低应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

人类都那样的贪婪,怎么会有人不想要永恒的生命呢?

不过也是,她与常人不同的,不能把她和那些愚昧的人类相提并论。

她是特别的。

裴安池腾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别想那么多,最多再有一天,我们就到目的地了,你也就彻底安全下来了。”

她直视着远方,长而曲折的小路看不见尽头,灰暗一片,没有一点儿火光,不知道要有多远才能见到人烟。

马车缓缓停下,她打了个呵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再赶路。”

“好的。”少年跳下马,轻车熟路地栓好马,拿出草料,主动承担了喂马的工作。

一边喂马,他一边瞥向裴安池,看她在马车四周设下结界。

淡金色的光芒照亮双眼,形成了一个漂亮的立方体,把他们圈在其中。在这样温暖的淡金色中,他会很安全,永远不必害怕受到伤害。

裴安池拖着有点儿疲惫的身子伸了个懒腰——骑马驾车赶路,可是比开汽车要累太多了,颠颠颠地好几个小时,全身都像散架了似的,尤其是屁股和大腿内侧,生疼生疼,简直是要了命了。

她爬进马车,发现里面竟然已经铺好了厚厚的垫子,打理得整整齐齐。

看来是那个小鬼帮她提前打理好的啊。

倒是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我以后都这样归置可以吗?”清澈好听的少年音在背后响起,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期待。

裴安池回头,见少年扒在马车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挺好的,谢谢你。”她有点感动,点头示意之后,一头把自己摔在软垫上,完全放松下来,视线落在深蓝的天空上,望着漫天的星星点点。

离工业革命还远,这时候的空气真好啊,肉眼就能看到漂亮的星空。

少年趴在车厢门口,歪歪头,见裴安池也不多说什么,双臂一用力,便撑起身爬了上去,蹭到马车里,掀开柔软厚实的被子,往里面钻了进去。

“你在想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