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像是没再问她的心思,兀自坐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这般模样与一年前慕晚晚所认识的他大相径庭。
离得近,慕晚晚才注意到,他脸颊的棱角似是更分明了些,照一年前也像是清减了许多。
这一年宫里发生的事确实让他劳心不少。念此,慕晚晚很快回神,真不知自己怎么又想到了这,这些与自己并无半分的干系。
“此事紧要,若是被有心人得知,你的长姐将面临的处境比现在还要艰难。”他道。
慕晚晚沉默了会儿,缓缓开口,“臣妇知道了。”
他点点头。
慕晚晚微垂着头,看不到他,但能感觉到头顶若有似无的视线,等她想看时,那人又移了开,他道“你可以走了。”
得到这句话,慕晚晚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身加快脚步回了住的行宫。
她走得急,并未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珠钗,李胤看到,起身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用指腹撵了下,眼眸微动。
福如海不知何时从后面出来,方才来复命的暗卫离开,他才寻着人过来,又见皇上不知怎的又和这裴夫人在一块,就一直在身后没出现,此时出现小声道了句,“皇上。”
李胤把手中的珠钗扔给他,福如海手忙脚乱地接过,只听他开口,“扔了。”
福如海小声应了句,“是。”
慕晚
晚回去时,裴泫早已回来,主殿的灯已经熄了。
她许久未归,柳香急得直转,可又不知夫人去了哪,也不能惊动旁人,见远处有人影过来,她细看了看,惊喜地过去,低声道“夫人。”
慕晚晚示意她噤声,遂与她回了屋。
慕晚晚没把今夜的事告诉柳香,事关紧要,事关她的长姐,她不能不重视。
柳香见夫人心事重重,不敢多加打扰,点了安神香后就退了出去。
慕晚晚这一夜睡得不踏实,梦里时而出现长姐哭着求救的模样,时而又梦到那个男人。
他高高在上地坐着,指腹揉捏她的下颚,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你哭什么,朕又没欺负你?”
慕晚晚咬唇抬眼,双眸模糊地看他,恍然之间,她对上那张薄凉的唇就吻了上去。
大梦转醒,慕晚晚忽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下了床,借着月光到桌案前倒了一盏茶,仰头喝了下去。
冰凉的水浸润喉咙,才让她清醒几分。
慕晚晚恍惚地坐在交椅上,眼神怔然。
莫不是她白日思虑过多,才会做了这个梦?思来想去都是如此,慕晚晚安慰自己,又坐了许久,才回床睡下。
翌日天明,慕晚晚起后在屋里用了早饭。裴泫潜人来叫她,慕晚晚二话不说就打发走了。
裴泫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坐了一会儿,放下木著站起身,快步出了门。
身后的侍从两两相望,互相都摸不着头脑。
裴泫到偏殿叩了叩门,柳香开门看到是他,先福身,后掩了门,道“夫人歇下了,大人可有事?”
裴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来这是因为以为她与自己置气,就想过来解释两句,与她共用饭,缓和感情,可不成想她却不想见自己。
他放下叩门的手,轻咳了下,“无事。”向里面望了两眼,转身回了去。
柳香等人走,才回屋。
慕晚晚坐在里面吃着饭,看她回来了,问了句,“人走了?”
柳香答“走了。”
慕晚晚漱了口,“日后他若是再来
都说我在歇着。”
柳香知夫人不想见姑爷,也不多说什么。
夏猎本是源自于河西,大昭建朝后,因着跟随李胤而来的部下众多,这夏猎也就随之传了过来。
武将们束袖而立,会射猎的文臣也各自牵出自己的战马,大有震慑河山之势。
大昭是从马上得来的天下,因此,少不得武将风气,人人皆以习武为荣。
李胤踏马疾驰而来,打马而停时,下首的人齐齐躬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换下平素的阔袖,着一身玄色劲装,眉目凛然,眉宇间较往日多了些戾气,逆着光,犹如一匹孤傲的狼,仿若天生的王者。
慕晚晚从前最是厌恶宫中的礼节,可是在这时她竟被这气场折服,下意识地弯了膝。
她余光看向马上的人,他像是有所察觉,回眼看她,四目而视,皆是静默。
昨夜的事两人心照不宣,都没再提。
他目光只停留了一下,很快离开,仿若无意一般。
李胤沉声,“平身。”
“谢皇上。”
随着这一声谢恩,狩猎开始。
慕晚晚不会骑马,留在远处的亭子里,等着归来的人。
其实她也没甚好等的。
各家的妇人七七八八地说着话,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被孤立开。
从前她是世家小姐,被众人捧着,不必上前去搭话,自会有人来寻她。而今家道败落,那些人怕是都躲着她走,生怕染上晦气。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慕晚晚正出神,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人。
她抬头看了两眼,蹙眉问她,“夫人是…?”
她回笑答道“本宫是不久才入宫的沅妃。”
慕晚晚快速地起身福礼,“臣妇无礼,望娘娘恕罪。”
“你一年没入过宫,不认识本宫情有可原,哪来的罪?”许沅沅扶她起身。
两人落座。
她没再说话,慕晚晚也不知说什么。
她不知李胤的这几个女人为何都偏偏挑上她搭话,陆凤仪、婉沛、鹂瑶皆是如此,现在又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