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嫣抿唇,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愈发苍白,“是啊,眼神真是不够好,我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当时怎么都没多看两眼呢?还撞坏了我的糖人,不过还好,后来你来找我的时候,又送给了我另一只糖人,我很喜欢。”
她说的是后来萧非鹤故意接近她的时候,拿那个糖人做借口,带她出去玩的事情,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慢慢喜欢上他的。
萧非鹤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听着这话只觉得越来越揪心。
南嫣眼里忽然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对着他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个糖人是我最喜欢的,一直放在盒子里收藏着,没舍得吃,结果后来化掉了。”
萧非鹤似哭非笑,吻着她的额头说,“我给你买,我以后再给你买好不好?买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按着我的模样捏出来的。”
南嫣将脸颊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上,听到这话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要了,捏的再像,也不是我想要的原来那个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愈发虚弱无力了,手指连弯曲的力气好似都快没了,
“萧非鹤,你要记住我说的话……”
“以后要是……再喜欢上别的女子的话,千万不要再……骗她了,尤其是感情这方面的事情,要不然……她会跟我一样,难过的。”
萧非鹤听着,只觉得胸口生疼,好似被人揪紧来回用力翻绞着一样,疼得他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不要……”
不要说这种话,除了她谁都不行的。
他不要喜欢上别的女子,他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女子呢?
这辈子也就只有她一个,从头到尾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他认真喜欢过的姑娘啊。
南嫣张着嘴,感受那眼泪不停地搭在脸上,她眼睫轻轻颤了颤,努力对他说出最后几句话,“你也算,我们李府……半个女婿了,往后帮我,多照顾我爹娘一些好不好?”
萧非鹤用力点着头,眼泪愈发汹涌,他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说什么都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你,只要你说的事情,我什么都答应你的,求求你,别死……”
南嫣轻轻嗯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还有,你帮我跟靳、靳厌离……说声对不起。”
“我不该,利用他……来气你的。”
这句话说完后,她又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努力睁开眼睛,想看他最后一眼,像是要将那个样子深深刻进心底,手指无力地轻碰了下他的脸,似乎想替他擦掉眼泪,但伸到一半最终还是无力垂落了。
她的眼睛最终还是阖上了。
外头树叶扑簌簌落下。
隐约中只听见一声轻细的呢喃,夹杂在忽起那一阵风声中,愈发显得微弱了,
“别那么快,就把我忘了……”
那一瞬间,萧非鹤如遭重击,整个人瞬间痛不欲生,泪水彻底断了线,他绝望地嚎啕着,“不要,不要啊……”
“求你别这样对我,嫣嫣!”
“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起来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吓我啊,起来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做错事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要惩罚在她身上啊?”
萧非鹤用力将怀里再也没有回应的人搂紧,紧得心口发疼,“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我又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啊!嫣嫣,对不起,你起来好不好?起来再看我一眼……”
“求你了,你起来好不好?起来教训我,打我吧,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的。”
“嫣嫣,别吓我了……”
萧非鹤一开始还难以置信,始终不肯接受怀中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
他不停地唤着她,哀求着,可是不论他怎么呼喊,怀里的人始终都没有回应了。
甚至因为时间的流逝,身体的温度也在慢慢变冷,直到最后,她的手指僵硬到再也无法弯曲。
这破庙内顿时响起了绝望崩溃的哭声。
也不知道哭喊了多久,哭到后来,连嗓子都嘶哑了,喉咙里仿佛被刀割了一样,只能艰难地发出一些干涩的声音。
萧非鹤的心脏仿佛已经痛到麻木,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眼中只剩下怀里这个安睡的人。
最后发现她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时,萧非鹤又下意识地将外衫脱下,然后小心翼翼裹在心上人的身上,兴许是在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去喊她都没有回应之后。
萧非鹤最终还是绝望了,将怀里昏睡的人抱起来,轻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撑着发麻的双腿,摇晃着站起来,慢慢朝外头走去。
他想抱着她回家,带她回家去睡,这外头太冷了,一不小心就容易着凉的,她的病才刚刚好,怎么能留在外头继续吹风呢?
萧非鹤摇摇晃晃地朝来时的方向往回走着,怀里的人被他抱得很紧。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跟她念叨着,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脸上的神情温柔耐心,也不嫌累,每件事情都说的格外细致,
“你是不是累了?好吧,不说话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累了,那你先睡会儿吧,等到家我再喊你起来,回府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还有很多的拿手好厨艺没使出来,等回府后我一样一样做给你吃好不好?嗯,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
萧非鹤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就自顾自地回了一句。
“说起好吃的,我突然想起来了。”
“你还记得之前咱们俩去郊外跑马然后偷人地瓜吃的事情吗?你不知道吧,前段时间我在集市上还遇到那个老伯了,那老伯跟咱们俩也算是熟人了,他听说我们俩要成婚的消息,还特意给咱们送了一筐子的新鲜地瓜呢。唉,这老伯真是个好心人,可惜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那天啊,那个老伯笑呵呵地跟我说,你家那娘子最爱吃这个了,往日总爱光顾俺家的菜地,小老儿也没什么能送的,就送一筐子地瓜全当给二位贺个喜了。不过啊,二位都是要成婚的大人了,往后可不能再去俺家的菜地偷瓜了,免得以后教坏了小孩……”
萧非鹤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笑起来,任由眼泪淌过脸庞,笑得越来越开心,“嘿嘿,本世子当时可高兴了,大手一挥就把他的地瓜全买回来了,谁让他说咱俩有孩子呢,还夸咱俩以后的孩子肯定特别顽皮。”
“嗯,这是自然的了。我女儿啊,性子肯定是要随她娘亲的,像个小皮猴一样,嗯,也不对,应该是比她亲娘还要闹腾。从小到大,上山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捉小虾就没有咱家宝贝闺女不敢干的事情,就连那树上的马蜂窝她都敢去捅上一捅,最后被蜜蜂蛰地满头大包,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因为啊,她爹小时候也是这么被蛰过来的。”
萧非鹤说着说着又蹙了眉,眼里忽然露出了几分忧愁的神色。
“不过啊,咱家闺女这么能闹腾,可愁坏她娘亲了,她娘总是担心闺女以后长大了嫁不出去的怎么办啊?所以每次闺女玩的一身泥巴从外头回来了,你就气得火冒三丈。”
“不过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揍闺女,你专门揍闺女她爹,谁让她爹是整个府里最没地位的人呢。没办法了,就只能委委屈屈、老老实实把耳朵递过去,给夫人使劲拧一顿,拧得尽兴了,夫人也就不生气了……”
“可是这次吧,情况有点不一样,夫人虽然是拧得尽兴了,但是吧,这胸口的那股闷气还是没消,所以到了夜里就寝的时候就把她爹一脚踹下床了,再不肯让人上床暖被窝了……”
“唉呀,这可真是愁死她爹了,成婚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夫人从房里赶出来,真是太让人难过了。后来,她爹就在外头软榻上琢磨了一整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盯着夫人的背影委屈地只能咬被子。”
太难了,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没有香香软软的夫人抱着的夜晚,这被窝里连一点温度都没了,躺着都没意思了。
“于是啊,第二天天刚亮,闺女她爹就揣着一大兜的银子出门了,在集市里东逛逛、西瞧瞧,下午回来的时候,就从外头一并带回了很多很多的漂亮首饰跟胭脂水粉,她娘看到那一马车的漂亮首饰,那双明媚张扬的眼角一扬,哼了两声之后,这才总算是消了气了,哎,夜里终于肯让她爹爬床了……”
萧非鹤说着说着便又笑了。
泪水滴落到怀中人的脸上,化开成一片,然后听到他低声地呢喃,
“本世子在梦里头见过好几次这样的场景了,每次都是笑着醒来的,嫣嫣,你说你这次睡着了,会不会跟我做一样的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