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已换了一身衣服,负手在人群之中走动。他相貌清俊,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衫,相较于平日显得沉稳许多。
他从医馆里抓了几贴药,然后又在集市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些东西。走到县署门口,只见布告栏上张贴了好些布告。
郭孝自然地挤进人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眯着眼睛在上面扫视几眼,便露出了几分浅淡的笑意。不同于身旁那些人犹在议论纷纷,他已又悄无声息地挤了出去,不同于方才有些匆忙,而是不急不慢地往谒舍走。
此时尚早,又因为阴雨显得有些昏暗。
蒙蒙细雨,斜斜地飘落入窗中。微小的亮光在房中移动,凉意在脸上萌发,甄尧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意识的反应让他去摸腰间的匕首,摸了个空后想起了昨日逃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甄尧环视一圈,确认自己还在谒舍,便放松了下来。
腹部仍有痛感不断地传来,但尚且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只是腹中饥饿,浑身无力,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缓缓地坐起身来。
甄尧摸了摸有些潮湿的地板,转眼看向自己床榻上尚还完好的布包,里面装着一套衣物和盘缠。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朝着床榻移动。身上的血液和泥尘经过暴雨的冲刷后发出一阵阵腥臭味。甄尧皱着眉把自己的外衫和里衣脱下,将包里那套衣服翻找出来准备换洗。
刚把下身穿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离他的房间越来越近,最后直接停在了门口。甄尧刚送了一口气,便听到门直接被打开了。
他草草把里衣套上,把被官兵丢在地上的长剑捡起来,一抬眼时,便对上郭孝诧异的目光。
“醒了?”郭孝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丝毫不在意他流露出杀气的眼神,径直走进来,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甄尧这才注意到,郭孝手上拿着的不过是一些吃食。
他一语不发地把衣服全部都穿好,等那阵窘迫的感觉退去,他才上前道谢:“多谢郭兄救命之恩。”
甄尧心生感激:他被官兵抓走关进狱中,便是有罪在身。况且他昨日不明不白地回来,又受了伤,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帮他包扎治伤,还抓了伤药回来··········
郭孝道:“长安这段时间会乱起来,你暂且在谒舍里养好伤。”
甄尧狐疑道:“郭兄为何不疑惑我为什么受伤?”
对方虽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但甄尧却有一种对方已经了如指掌的感觉。后者望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却已走去门外。
不知为何,郭孝转身时叹息的模样让他有些歉疚。
对方毫无理由地救了他,他却还对他产生怀疑。若要害他,昨夜便已经下手,何必等他清醒。对方那番品貌,自是一派真君子的做派。
甄尧低下头,转眼便看见桌子上的那几贴伤药和吃食,心里的愧疚更甚。
时日易过,恰如郭孝所说,因为董卓身死,长安城内发生了极大的动荡。一方面董卓的党羽被全部清除,他麾下的那些西凉兵也是改编的改编,遣散的遣散,一些将领被捉拿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