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忠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心叹果然是小姑娘禁不得一点委屈,轻声道:“观主现在不缺茶吃,郑娘子进去,就如平常一般,说不定还有赏赐。”
不必说圣上,就是他也清楚欲攀皇子的罪名实在是冤枉了她,但皇帝能有什么错,至多是底下人没有听得分明,圣上是万民之主,天下的君父,他是不会有错的。
要是郑娘子知道轻重,主动认个错,或者将错推给一个含糊的旁人,圣上有了台阶,见她又哭得这样可怜,口中不说,心里岂有不疼她的道理?
郑观音瞥了他一眼,心想这观主身边的人似乎都是神出鬼没,她刚刚的丢人模样,大约不少人瞧见。
她轻声应了一声是,正巧她也不愿走这么远的路去围绕茶炉转,回身往殿门走去。
殿内并没有用冰,但总是凉浸浸的,令人舒心,连她这样怕热的人也很喜欢。
便是为这一丝凉幽幽的享受,她也勉强可以消气。
圣上本来是极为勤勉的人,然而在道观之中,却有了些别扭的不便,她来时,御前内侍刚送走许多已经批过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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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自窗前回来后,却在读书。
郑观音望见他手边冰盘,荔枝苍绿枝叶上犹存的霜,官窑玉盘已经凝了冷露。
她默默站在一角,却听他忽而将书放下,取了颗荔枝来剥,“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
他舒了一口气,示意她近前些:“我听人说你常去藏书阁,可有什么见地么?”
郑观音尽量面色如常:“子都为美男子,若外人见之不惊不爱,旁人会以为他如同双目无物。”
他敛眉一笑,半露莹白果肉的荔枝被放在桌上:“便无别的了么?”
“孟子此言,说人之共性,一个人喜欢,旁人也会喜欢,”郑观音淡淡道:“正如人口腹之欲、爱美之心,视听感官,天下人的心意也相近,是以才会尊奉、学习圣人的道义。”
“吃罢,”他对这样的答案不说满不满意,然而却将一盘荔枝微微向外,推至她近前:“确实很难叫人不爱。”
郑观音眉目低垂,不知道他是在说荔枝,还是在说大皇子来过的事情。
不过这或许就是万忠所说的赏赐,她低头想着,或许也可以称得上是赔罪?
“方才怎么不笑了?”
她踩着日光,融入带有蝉鸣的夏里,面上有醺然似的玫瑰红,影随人动,仿佛在那忽明忽暗里,连时光也在缓慢地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