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沙漠长大的曲无容没见过这些,这是她这段日子以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伙计看她长得漂亮,一看就是外来人员,那股子炫耀家乡名产的劲头止都止不住。
相传在北宋年间,杨六郎在金沙滩跟辽人交战,没有饭吃,烧火丫头杨排风就去收集帅府不食用的羊肝、羊心、羊肠、羊肺、羊肚儿,清洗之后,剁的碎碎的,再放上点山药粉条,放在大锅里用盐水煮,放上点辣椒面,哎哟那个叫香哦,吃了之后杨六郎一下就打了打胜仗。
曲无容听得很认真,她喜欢这种日子,没有姐妹之间的勾心斗角,每天见到的都是朴素热情的面孔。
故事讲得很好,羊杂汤也很好吃,热乎乎的。
许暮看着她幸福的表情,有些不忍心。
吃完饭,照常出去消食,休息好了,继续骑马赶路,下一站是浑源,赵州和畿南,马上就到了。
许暮不着急,从秋走到了冬,她们换上了厚厚的冬装,骑着马走在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里。
曲无容像个见什么都新奇的孩子,仰头望着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
“上去看看吗?”
曲无容:“这城墙足有两丈,我……”
许暮一把揽过她的腰,提气飞跃,脚尖轻点飘飞的雪花,再次借力,一跃上了城墙,放开曲无容。
不是战时,长城没有士兵,只要不被巡防发现就行。
地上积了薄薄得一层雪。
只有曲无容一个人的脚印。
“你觉得这一路上路过的地方怎么样?”许暮问。
“很好。”
她这个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个不会圆滑的性子,她说好完全发自内心,而不是为了让许暮高兴。
“我做了一个噩梦,很真实的噩梦,”许暮驻足,手臂搭在女墙上,向远方眺望,“有一天,异族的铁骑会踏破山海关的大门,屠戮我汉人同胞。”
曲无容想了想:“就像靖康之耻那样。”
许暮:“比靖康之耻还要可怕,他们屠了大同,全城上下只剩下监牢里的五个重案犯;他们屠了朔州,《朔州志》上说城破,悉遭屠戮……还有南昌,‘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奸无昼夜’……”
那不是几个城市,而是几十个城市。
不是一人的苦难,而是数百万同胞的苦难。
她讲述越详细,曲无容越不忍心听,等发现许暮转过来的脸同她一样痛苦时,她才喃喃开口:“这只是个梦。”
“我是很有危机意识的人,没办法把它当成梦,只恨我才疏智短,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
“——把他们全都杀光!”
“行不通的,”许暮摇头,“我有足够的钱,我想是不是可以建立一个组织,向朝堂输送我们的想法和意志,同时监控内外的种种变化。第一代如此,往后代代如此,听上去很难。”
“我可以帮你,”曲无容回答,“只要你说,我就会做。”
许暮一直在思考,世界上几十亿人,独独是她来到平行世界的明朝,意义是什么?
不是嫁给大户开启宅斗副本。
更不是骂一骂极品,杀一杀人渣,那都是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事,绝非她的意义。
在一个平凡的雪天,后来大名鼎鼎的思危书院建立了,山长财大气粗,再难啃的大夫学究都被她请了过来,教养孤儿,不仅如此,书院内武德充沛,别的不多,武林高手扎堆。
没几年就打出了声名,连户部尚书李大人都把他的小儿子送到这读书,长大之后高中探花,成就一门三探花的美谈。
后来这位李探花不知怎的,竟然有让妻之举,被同在思危书院学习的表妹未婚妻暴打一顿,这婚事自然也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