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指尖的笔微顿,随即明斯洳继续面无表情签下自己的名字。
“郭叔,你又小瞧她了,她不会永远都呆在明家这把伞下面。”
摇摇头苦笑,郭叔将文件袋封好,不管裴沫愿不愿意,东家都已经把的退路准备好了,等她回来,有明家没明家,她都能过的很好。
转念想到道悠凌晨发过来的邮件,郭叔提了一嘴,“河下通往古笛债的渡口已经封了,周豹那个疯子估计很快会有反应。”
在南三角的数年里,明斯洳与周豹不死不休,从明斯洳逃回榕城后,大有一副要侵吞整个南三角的架势。
将笔放下,明斯洳嗤笑了一声。
“毕竟他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不怪他等不下去了。”
重重哼了一声,郭叔难忍怒意,“人心不足蛇吞象,使劲手段逼你回去,只怕到时候他会后悔。”
手指慢慢紧握,又渐渐松开,明斯洳目光在远处的山脊上停留片刻,没有接话,过了半晌,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我该回东湖别墅了。”
这几天风大,天上云也厚,见不到什么星星。
明斯洳到东湖别墅的时候,裴沫已经到家。
坐在餐桌旁,一直在等着明斯洳回来,还未动筷。
等到一起吃完晚饭,明斯洳牵着她一起到二楼露台上煮茶,简单的几个动作,被明斯洳做的赏心悦目。
明斯洳头发没扎,任由它垂落至肩后,乌发薄唇,锋利又沉着,像是被阅历精细雕琢过的古玉。
那是裴沫重活两世,都远远够不上的气度,她总是差明斯洳些什么。
接过茶,裴沫抿了抿唇,眸光飘忽不定。
明斯洳见她心不在焉,想说又不说的模样,忽的放下茶杯,定定的看着她,“去吧,得之不易的机会。”
微微睁大眼睛,裴沫一时没答。
明斯洳维持着脸上的淡笑,倾身过去,帮裴沫压了压耳边的碎发。
“人活一世,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很多值得去追寻终身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凌驾在你的个人意愿之上,更不会束缚你的手脚,放心的去。”
定定的望着明斯洳好半天,裴沫心里各种念头翻腾不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G国,为期最少两年的交流时间,还是导师亲自带队……
几乎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除了距离……
裴沫又抿了口水,眨巴眨巴了眼睛,心脏似乎在明斯洳的注视着飘了起来,难以落到实处。
“要去很远,很久,我还没考虑好,是学校和明阿姨说的吗?”
“嗯,”明斯洳手指紧扣着杯缘,指腹深深陷进去,指节苍白,滚烫的茶水溢出来,几息将白皙的皮肤烫出大片红。
在裴沫觉察前,明斯洳不露痕迹的侧身往后缩了缩,她脸上笑意始终没变。
“不管要去多久,去多远,溪山庄园在这里不会跑,总归会等你回来。”
一阵风吹动落叶的唏嘘声,骤然响起。
有枯黄的叶子顺着风落到了明斯洳头发上,裴沫看过去将叶子拿下来,认真的打量了明斯洳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虽然明斯洳在笑,裴沫却总觉得她今天的话说的暮气沉沉。
心里有几分不安,裴沫很认真的回视着明斯洳,问她。
“明阿姨,你想我去吗?如果不想,我就不去。”
这样的机会,以后再难遇见,但是总还有其他的机会能够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