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疯了。
明斯洳很快回复信息，她让裴沫朝窗外看。
病床就挨在窗边，裴沫艰难的撑起身体抬头，一点亮光出现在视野里，像是一颗星星，贴着窗户跳动。
明斯洳拨了个电话过来，裴沫颤抖着接通。
她的呼吸声很重，像是在用全身的力气说话，“裴沫，看到我了吗，我就在这里，在窗户后面发光的地方，你不要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裴沫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咱再也忍耐不住话里的泣音，“我…你…你一定要注意防护，不要生病。”
手指死死地扣着机身边缘，裴沫肌肉酸痛到痉挛，努力忍着不哼出声，想要多听一会儿明斯洳的声音。
见到了太多人的死亡，裴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死。
头痛，恶心，呼吸道肿胀，浑身乏力……
又一次濒临死亡的感觉，清晰如刻。
听着电话那头压抑的哭声，明斯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狠狠握紧了，心里蔓延起无边无际的窒息与难过。
呼吸短暂停滞，明斯洳出声打断了裴沫的抽泣。
“不要哭，你知道吗？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神仙告诉我，我们都会平平安安，你乖乖的，乖乖吃药，乖乖配合医生治疗，我就在这里，等你病好了，就去接你，我们再一起回榕城，一起回家。”
明斯洳声音嘶哑，手撑着窗缘，骨节绷得泛白。
其实梦里和明斯洳说的截然相反，她在梦里日夜求神拜佛，可是裴沫还是离开她了，然后她就把佛像都砸的稀巴烂，一把火烧的精光，她和裴沫一起融进了那场火里。
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冲天的火光里，明斯洳陡然清醒，再难入眠。
“好，”裴沫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使劲的点头，“明阿姨，等我好了就一起回家。”
马路对面的光点一直亮着，裴沫浑身都没力气，可她舍不得躺下去，硬撑着趴在窗户边，看着对面。
裴沫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明斯洳克制着倾诉的念头，提醒裴沫休息。
隔离区能听到整夜整夜的咳嗽声，明斯洳让裴沫别挂电话，整夜的陪着她。
平时熙攘的街道，现在只剩下救护车或灵车经过的声音，第3天凌晨，将将入睡明斯洳突然被灵车的声音惊醒，电话那头传来裴沫被推着去急救的声音。
在一片混乱的响动中，明斯洳听到了裴沫的声音。
她的语调是从未有过的艰难，“明…明阿姨，要是…要是我好不了了，你…也要好…好好的活。”
明斯洳惊恐的坐起。
“裴沫。”
“裴沫。”
没有人回她，手机突然被挂断，明斯洳呆愣了几分钟，突然朝着手机说了一句话。
“小傻子，只有你好好的活，我才能和你一起好好的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