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裴沫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明斯洳的目光。
她一怔,眼睛快速的眨了眨。
明斯洳沉默的时候,很难从她眼睛里看出明显的喜怒,加上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给自己回应,裴沫多多少少有些胡思乱想。
不管是谁,不管多大的年纪,被自己的母亲清醒的放弃,清醒的诅咒着去死,都会难以承受。
门口仍有声音传来,裴沫抬起头望了眼,刚好看到郭叔走进来。
他环视了一圈,随后直接朝着明斯洳走过来。
压抑隐忍多年的心结一朝得到释放,郭叔此时整个人都温和了,像一只老态龙钟的熊,动作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
他走过来,直接了当道,“东家,我让人把她们装上车,亲自送到吴家去了,之前准备的文件一并送过去了。”
“嗯,”明斯洳挥了挥手,神情有些微厌倦。
见状,郭叔很快退了下去,走之前多看了裴沫几眼。
这一回,明斯洳既没发病,也做了了断,其中裴沫功不可没。
裴沫没发现,郭叔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无比温和。
听了郭叔的话,裴沫思维发散起来,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给明斯洳惹了严重的祸。
毕竟是她先动的手。
眉眼微往下压,裴沫小声开口。
“明阿姨,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对不起。”
一旦做了错事,裴沫认错的态度一向摆的最快最端正。
明斯洳再次偏过目光来看她,裴沫眼神温温软软的,像是做了什么严重的错事,显得有些拘谨。
突然觉得好笑,不过明斯洳一向笑意浅淡,裴沫没发现她神情的变化。
心微微紧着,裴沫竭力忽视掉自己压在心口的沉闷情绪,嘴角往上弯,露出一个笑来。
望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睛,明斯洳心口忽的跳了下,随即淡声解释,“都是能解决的麻烦,称不上麻烦。”
“嗯,”裴沫小声的应,见明斯洳又不准备说话了,裴沫大着胆子问她。
“明阿姨,你观察过苔藓吗?”
不等明斯洳回答,裴沫自顾自的说。
“它们很漂亮小小的长在一起,毛茸茸的很可爱,缺水的时候会渐渐枯萎焉黄,但是只要等到下一场雨,又会生生不息。”
裴沫眉眼里都是晴朗的光,有着蓬勃的生气。
明斯洳轻轻勾唇,目含深意,好像裴沫从没流露过什么负面情绪,以前胆子小,像个闷葫芦,但是也会努力的学着适应,而现在的裴沫展现的更多的是积极乐观向上的姿态。
她就像是她口中所说的苔藓,一点雨水就能活,从不怨天尤人,在隐忍的努力中竭尽全力追逐着曙光。
风从耳畔拂过,斑驳光线跳跃,明斯洳陡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岁月平静的美好来。
她想起了一个曾在南三角里卑微过活,仍不放弃每天念首小诗的人。
她最喜欢最常念的小诗是“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1
那时候的还年轻的明斯洳不懂,可现在看着裴沫努力朝着靠近的模样,明斯洳竟有几分懂美好的意义了。
这一刻,明斯洳的神情才真正意义的松弛下来。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沫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她。
“你说这么多话,是为了安慰我?”
作者有话要说:标注:*1“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作者顾城
明阿姨:快快快!快承认是为了安慰我!
呜,我也想日万,奈何日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