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明斯洳第一次在向来从容睿智的外婆眼中,见到那般深刻入骨的恨意。
她最终选择了用自己的死,将明斯洳逼上了一条充斥着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的路。
不对,或许,那本就是该她走的路。
明斯洳与明绮对视,目光变得分外深冷,每一次明绮都试图用这两个理由将她击垮。
很多个艰难入眠的深夜,明斯洳反复在梦里见到外婆临终时的模样,有时候她会说不怪我的囡囡,不是你害死我的,但有时候,她的面庞会变得狰狞起来,她狠狠掐住明斯洳的脖子,唾骂她,就是因为你,我才会死,就是你下毒害的我,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再下来陪我。
浓烈的窒息感让明斯洳数度惊醒。
本就微薄到可怜的睡眠变得更加稀少,她变得更加的神经质。
裴沫的手在某个瞬间被握的生疼,她敏锐觉察到明斯洳呼吸停了一瞬。
明明看起来她已经冷静下来,甚至眸光都没有分毫变化,裴沫却觉得她这一刻好像脆弱到了极限,好像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垮掉。
裴沫抿着唇,近在咫尺的冷香冲进她的鼻子里,明绮那些话,裴沫同样听的清晰。
手指用力的回握过去,裴沫将自己与明斯洳贴的更紧,她努力的朝着明斯洳靠近。
裴沫没发现,她们的姿势变得越来越暧昧,毛茸茸的脑袋一直在往前拱,长发滑落至明斯洳肩颈,掠过阵阵痒意,温热的吐息若有似无的坠落在敏感的耳谷。
明斯洳从没和人贴的这么近,她渴望着和裴沫肌肤相亲,却又自弃于被欲望支配着的自己。
那么不堪的模样,不能被看见。
现在裴沫只是想要安慰自己,那些纯粹干净的感情,不该被脏东西沾上。
摧枯拉朽袭来的深深渴切不过几秒,就被明斯洳更为强硬的压制下去。
明斯洳就那样安静的站着,她垂眸看了裴沫两眼,表情是空白的,身上却有了热度。
等着明斯洳发病的明绮久久都未见她有什么失态的举动,彻底克制不住歇息底里的表情,她突然像个真正的疯子般表情变得狰狞,明苇羽在旁边害怕的喊了声妈妈。
明绮无动于衷,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明斯洳,如毒蛇般阴毒的语调响起。
“如果榕城的媒体知道明家当家人得了那么恶心的病,会是什么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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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不说,是因为忌惮,忌惮明斯洳对吴赤的报复,可现在明绮突然不怕了,她自私到极端,没什么比她此刻急需获取的扭曲快意更为重要,可能,她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身后的郭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泪纵横,这些年他一直想不明白,在其他事情上手段狠厉的东家为什么会在明绮身上一忍再忍。
每每被刺激到病发,还是要去见她。
明绮那样的母亲,到底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郭叔曾经私下动手把明绮赶走,可换来的结果是东家更加严重的病发,她像是知道了什么,关着自己,开始自虐。
打开门后的那一幕,郭叔这辈子都记得,一堆碎裂的瓷器中,躺着奄奄一息的明斯洳,她的身体下方是无数条像小溪一样曲折蜿蜒的血流。
郭叔再也不敢私自做决定,从那以后,每每知道明绮又找上来了,他怕刺激到明斯洳,甚至都不敢走过去,多看几眼。
直到今天!直到今天!郭叔泣不成声,原来竟然是为了老夫人。
这些年,明家一直没放弃追查老夫人的死因,还有她骨灰的下落。
当年出事后,小小的明斯洳浑浑噩噩,跟着殡葬车跑到殡仪馆,却连人的骨灰都没拿到。
等回过神来去找那家药店,早已紧闭关门,所有牵涉进去的人除了明斯洳全部人间蒸发。
几年过去,再追查,难如登天。
明绮知道的信息好像成了唯一的稻草,可这根稻草,却是要命的。
郭叔一脸抹了好几下脸,难怪,难怪,难怪明绮能够如此有恃无恐。
老夫人就是东家的死穴,平时连提都不能提,可她的母亲把这件事当成逼疯她的筹码。
拳头紧紧握着,郭叔满是泪痕的脸上是冲天的恨意与怒意。
在老夫人的事情上,明斯洳只会沉默,只会退让。
像她这样的人,不管爱,还是恨,都是极端,沉默,是她能在老夫人的事情上,保留的最后的体面。
双方静默僵持良久,好半晌,明斯洳动了动干涩的唇。
“我不在意。”
她能被明绮威胁的,无非是外婆。
到现在明斯洳的神情还是平静的,明绮脸色怨毒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