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藏在被子下的手缓缓攥紧,声线透着微哑,“大概是因为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生转折点。”
沉吟了下,明斯洳垂下目光,接着道,“一次不成,便来二次,它重要却又没那么重要。”
明斯洳的声音在夜色中清晰回荡,从容散漫的劝慰,仿佛一切荆棘苦难不过是纷飞草芥。
刀光剑影中亦有如水月光。
裴沫反应了几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明斯洳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紧绷的神经不知什么时候有了松弛的迹象,裴沫眨了下眼睛,阴影里的轮廓依旧看不清晰,她却生出了倾吐的欲望。
“明阿姨,我觉得这个世界一点都不讲道理,人与人生出来就是云泥之别,而努力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唯一能够用来抵抗无常世界的武器。”
“在一切结果最终到来之前,我唯一能控制的事情就是努力。”
“而等待的时光是那样漫长,竭尽全力之后,我仍然会害怕,害怕没有退路,害怕往后退一步就是深渊。”
裴沫眼神渐渐放空,她想到了本原世界里求学的自己,她并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仅有一次的机会都是瞒着家里淌过万千艰辛得来的。
她只有那一次机会,但凡逊色一点,便是失去读书的机会,一生都将泯灭在愚昧的小村落里。
裴沫长睫上挂着点点微光,细弱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明斯洳凝神看她,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半晌才开口。
“你的退路不是深渊,是明家,退一步两步也好,退千步万步也好,只要明家在,重来千次万次,不过尔尔。”
平直的音节毫无起伏,却有种誓要截断一切的笃定。
明斯洳少有主动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说出的每一个字清晰如刻,宛如静默的深海骤然喧哗。
眼尾透露一片圆弧状的阴影,裴沫抬手抚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下脸,竭力想要看清明斯洳的神情,可夜色深寂,她什么也看不清。
睡眠香薰与空气的冷意一同沉入肺腑,浅浅压住心腔里震颤的嗡鸣。
裴沫张着唇,血管里沸腾起些微触动,可她却不知能说什么。
明斯洳似是根本无意听她回答,动了动,将视线转向窗外。
裴沫哑然。
灯光幽暗的卧室再次恢复沉寂,裴沫轻吸着鼻子,鼻端是渐渐浓郁的睡眠香氛,她尝试着闭上眼睛。
不知不觉的,她的心,竟因明斯洳的存在,而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深深羁绊。
几乎就在裴沫呼吸变得绵长的同一时刻,半阖着眼皮的明斯洳突然站起。
她走到裴沫床边,眼眸微垂,俯视着她。
裴沫长发散在脑后,睡衣领口褶着,后颈露出一小块雪白肌肤。
白皙纤细,堪堪不过一握的脚踝不安分的从柔软被褥中蹬出,仿佛稍稍施力便能留下暧昧红痕。
一声极为控制的喟叹从明斯洳喉咙里溢出,压下眸底暗涌,她闭眼转身,大步走出卧室。
郭叔还在小区入口等着,抽着几十年前一种味又烈又重的旱烟,远远见明斯洳来了,站到风口去,把烟丝敲灭,又从车里拿出准备好的漱口水,干干净净将口漱干净。
明斯洳去了格外久,明斯洳不主动说,郭叔从不问。
回溪山庄园的路上,明斯洳突然说话,“提醒于妈,让她明早准时叫裴沫起床,别误了考试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