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小脸蛋凝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摇头，“姨姨，你给我拿个凳子好不好？麻烦你啦~”
这小可爱有礼貌，说话还奶声奶气的，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林阿姨直接就是回一句，“诶~好嘞~姨姨马上去拿~衣衣你先把NeiNei喝掉。”
可爱的叠字随口就来。
林阿姨搬着凳子的时候，看到沈离离和霍凌下来，连忙说道，“太太先生，衣衣起来啦，在厨房呢。”
她这几天也算是吃尽豪门的瓜，早上乐乐被送走后，她还觉得挺解气的，毕竟那姓钟的一家子简直不是人！这先生太太是倒八辈子霉才遇到这种事。
赶紧把人送走，该坐牢的坐牢，该赔偿的赔偿，可别再出现就好！
沈离离一听林阿姨的话，就甩下霍凌，小跑着进厨房。
霍凌摸了摸鼻梁，也随着上前。
小孩子需要充足的睡眠，但是衣衣的睡眠很浅，幸好房间比较隔音，她这几天吃好睡好，脸色也更加红润，似乎还长了点肉，下巴的弧度也变得圆润，看起来更加可爱。
她现在一手抱着崭新的奶锅，一手拿着奶瓶，咕噜咕噜认真干饭。
“衣衣，你在做什么？”沈离离在衣衣面前蹲下，声音忍不住放柔很多。
衣衣叼着奶瓶，小手往旁边料理台上一指，鼻音哼哼几下，“嗯嗯嗯……”煮鸡蛋！
“教我煮鸡蛋？”沈离离看到那几个鸡蛋，哭笑不得，她伸手在她凌乱柔软的头发上捋了几下，蓦地想起霍凌说的，衣衣的头发细软，跟她的很像。
不过衣衣营养跟不上，发尾枯黄得厉害，每次睡觉起来都会打结，沈离离这几天帮她打理，倒是好了一点。
但是衣衣现在不能换发型，也不能修剪，要不然就跟电影角色漫漫不贴合了。
“煮鸡蛋？”霍凌不知道这个点，一时有些疑惑。
沈离离却偏偏一副“就不告诉你”的表情，还对他说，“你去忙吧。”
霍凌轻倚在门边，姿势有些散漫，“我不忙。”
沈离离不理他，转头看衣衣时，脸上的笑容甜得简直要溢出蜜糖来，“衣衣，你教我，我来煮。”
林阿姨默默放下凳子，从衣衣手里接过空下来的奶瓶，站到门口外面去。
霍凌走到衣衣身旁，衣衣抓住他的手臂，顺利踩上凳子。
不过这个灶台是无明火的，衣衣看到后，一时犯难，还打了一个奶嗝。
“衣衣，你来指挥，我来煮。”沈离离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锅。
衣衣点头，“好~”
她实在操心呐，她就要出门去赚钱了。
在她眼里，不会煮鸡蛋就跟马上要饿死差不多。
所以在她离开之前，她要把这项技能传授出去。
沈离离在小奶音的指导下，清洗鸡蛋，放水进锅里。
衣衣：“等水滚起来就可以放鸡蛋啦。”
霍凌问，“为什么不现在放？”
衣衣回答不上来，“……反正就是要水滚起来。”
沈离离也轻飘飘瞥一眼霍凌，“对，衣衣说什么就是什么。”
霍凌闭嘴。
鸡蛋放进去后，衣衣开始低声数数，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掐她的脸蛋。
“47，48，49，60，1……”
“数错了。”霍凌忽然出声。
衣衣顿住。
节奏一下子被打乱，她已经忘记要怎么数。
她仰头看着霍凌，眼神无措。
霍凌低头看手表，“第五遍，2，3……”
衣衣顿时笑开，继续跟着他数数，“4，5……”
沈离离偏首看向霍凌，凑到他身旁低声问，“你怎么能卡这么准？”
霍凌看到她脸上浓郁的好奇，淡声说，“我随便说的。”
沈离离：“……好叭，敢情是在糊弄小孩子。”
霍凌唇边有笑意泻出，只是瞥一眼，糊弄的可不止小孩子……
鸡蛋放在冷水里，衣衣在分配的时候，沈离离才发现，她也把乐乐的份加进去了。
沈离离抿着唇，衣衣已经转头在找乐乐，“乐乐呢？”
衣衣被接回来生活后，和乐乐的相处并不愉悦，但是她一直很照顾乐乐的情绪，也把她当成一个玩伴。
“乐乐回家了。”霍凌轻声解释。
衣衣似懂非懂，“回那个家？”
她以前住的那个家。
霍凌颔首，“嗯，那里有她真正的亲人，她回家，就跟衣衣回到爸爸妈妈这里是一样的。”
衣衣小脸蛋一下子纠结起来，“可是，衣衣没教她煮鸡蛋，她要是饿了怎么办？”
沈离离深呼吸调整情绪，伸手把她抱到怀里。
她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孩子说这些，乐乐回去后会面临什么，她也不清楚，但是章丽对乐乐肯定不会像对衣衣那样，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亲骨肉。
“她的妈妈会给她煮。”霍凌也在一旁蹲下，手掌落在衣衣头顶，“衣衣没有错的。”
霍凌在接触《漫漫》剧本的时候，也学过儿童心理学，孩子的心思何其敏感，衣衣的内心其实一直被动地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
她接受他们当她的父母，但是却还不知道如何适应，也喊不出那声“爸爸妈妈”，她或许还觉得乐乐的离开跟她有关，她会自责，会更加小心翼翼。
“衣衣本来也应该在爸爸妈妈的怀里长大，不应该吃那么多苦，衣衣，这里是你的家，知道吗？永远不要担心饿肚子，也不会有人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情，衣衣想要什么，爸爸妈妈会为你争取……”
随着霍凌的声音，衣衣眨着逐渐泛红的眼睛，眼泪像珠子一样掉落，没一会儿就在沈离离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林阿姨又走远一些，一边收拾一边叹息，“哭出来就好，这娃也太可怜了……”
她看得明明白白的，衣衣不仅对乐乐，对她，对先生太太都有种讨好的感觉，这么小一个孩子，前面几年是活得多辛苦啊。
沈离离一直觉得霍凌沉默寡言，说话不中听，但是他在哄人的时候，她听了都会被感染，随着衣衣的哭声低低呜咽起来。
不过她怕吓到衣衣，所以也算克制。
霍凌从她怀里抱过衣衣的时候，还在她头顶上也摸了摸，就像他刚才安慰衣衣那样。
沈离离鼻子一酸，开始掉眼泪。
霍凌的手从她头顶落下，指背在她眼下拭过，那么随意又自然的动作，将湿润的泪渍擦去。
沈离离心脏没由来地加剧跳动，湿润的眼眸望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上一次在剧组酒店，他忽然过来把她和衣衣抱住的时候，她也有过这种感觉，心里空缺的地方仿佛被填满。
不经意的撩拨，才是最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