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嗯,你是待它宠溺了,回回把它养得肥到飞不起。”
马继续往前行。
慕广寒也有点饿了,和馋馋一起吃肉干,一人一鸟抢最后一块肉,燕王围观这一盛景。
慕广寒:“哎,你觉得樱懿的背后之人,是天子么?”
樱懿背后有人扶持。
不然,一个旁支少主,就算有本事一人之力区区数年将家业扩大几十倍,也该谨小慎微、努力守成才是。怎会主动投献,又在未在西凉站稳脚跟、深耕细作时,就胆敢图谋搅动风云。
慕广寒总觉得,燕王应是比他更早就想到了。
谁让人家有“本能”,而他却是个一动心就降智的狗玩意儿。回洛州以后,他定要从此洗心革面、清心寡欲才是,别一天天想些没用的!
果然,燕王开口:“他背后的,多半是天子。但也可能是旁人,譬如……东泽纪散宜。”
呃。
还别说,乱世之中,想要扶持势力搅西凉混水的,必然不可能是太小的势力。倘若东泽纪散宜未雨绸缪、打算挑动纷争黄雀在后,倒也符合自身利益。
倘若纪散宜不是自己人,看着……还真挺有嫌疑的。
“……又或者,南越顾苏枋。”
慕广寒:“啊?”
但,还真别说,虽然一瞬觉得荒谬。可既纪散宜可以有嫌疑,为什么顾苏枋就不能有。
犹记当年,是谁一身司祭华服,用兵如神所向披靡,一己之力替天子平叛。明明他亲眼看过,为什么这几年来,却总有一种“南越王不问世事,于因循守旧、偏安一隅”的错觉?
顾苏枋什么时候是个天生安分的人了。
犹记他穿过南越的宫殿,每经过一扇门,身体就越发冰冷。那人温柔的笑意面具下,掩藏着一个他不认得的人。只怪他贪恋温柔,自欺欺人一叶障目。
顾苏枋给他的太好了,他明明知道那不是真。日光下绚丽的露珠再美,总有消散的一刻。
……
夜风习习,有什么温暖的触感倾覆下来。
燕王一袭黑色披风,全部落在慕广寒肩上,驱散了夜深的寒霜。
“在想谁?”
小橘灯摇晃,映照着清残月光。恍惚回头,他看不清燕王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好小很温柔。
“忽然就不开心。”
他抱得更紧,像是抚摸什么继续安慰的动物,继而微笑,凑过来亲吻他。
那是一个不由分说霸道的吻,又很温柔。
“似乎只要提及顾苏枋,你就会不开心。”
橘灯闪烁,映着漫天星光。
人总爱一次一次闭着眼,重蹈覆辙。
燕王的
手指那么修长漂亮,却完全不怕触摸他满是可怕纹路的脸。慕广寒不想承认他的安抚很有效,他将来的人生不需要这种有效。
毕竟有朝一日,或许是不远的将来,提起眼前这个人时,他也会不开心。
越是有过真心,越是会不开心。
所以感谢上天。还好燕王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迷惑效果终究有限,假以时日,他应该多少还能收好自己的心。
还好还好。
……
南越王都·陌阡城。
洛南栀与邵霄凌人在江边。
两人按说本该半月前就回到洛州,不想却因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琐事耽搁至今。
如今收到飞鸽传书,月华城主马上都要启程回洛州了,那他们肯定也不能再继续磨蹭,最好赶在之前回到洛州迎他,明早就出发!
出发前夜,刚好是冬至。
在南越,这正是冬至灯会的日子,年关也快到了,百姓都在江边放孔明灯祈福,图个来年的好兆头。
陌阡城大,这里卖的孔明灯样式比洛州的还多、做工也更精巧,邵霄凌自然不由分说就挑了一大堆,当晚夜幕降临就拖着洛南栀去吃了传统的汤圆烧腊和姜饭,打着饱嗝又去了江边。
江边,已是千门开锁万灯明的盛景。满天都是冉冉上升的孔明灯。
邵霄凌很快也点起第一盏。
“这一盏鱼绘灯,是替老头子还有洛伯伯放的。他们都最爱看灯了,记得前年洛州灯会,洛伯伯亲笔题名的第一名灯,就是这样的一尾大鱼!”
“第二盏炮仗灯,是替大哥二哥放的。大哥你就放心吧,你们家小明月,我……咳,总之南栀和阿寒把他教育得很好,可聪明了呢!二哥也放心,锦锦去年一年拒了不少洛州豪门的提亲,我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你的。”
“第三盏兔子灯,替阿寒放。”
“就……保佑阿寒身体健康、心愿得偿吧,嗨,就是他之前在洛州月神殿许的那个愿望,要大美人什么的。哎,本想替他许些别的。但谁让他自己喜欢,有什么法子呢?”
“哈哈哈,终于轮到我自己许愿了。”
“我希望,”他咳了几声,郑重道,“都一年了,希望今年南栀能变回和以前一样,和我与阿寒一起去骑射喝酒!天上的老爹伯伯大哥二哥,你们也多多保佑南栀,劝他早日展颜,别再成天愁眉苦脸的了。”
他叭叭叨了一大堆,一回头,才发现洛南栀并没点灯,而是一直就在他身侧听着,略有点尴尬。
“咳,你发什么呆?快点放你自己的灯许你自己的愿啊!”
正说着,忽听身后有人骚动。他们站的是城墙高地,回头恰能清楚能见城内灯火,原来是大过节的有人逃狱,正在追,南越王的私人卫队都出动了。
邵霄凌:“……哎?等等。”
洛南栀:“怎么?”
邵霄凌皱眉:“我莫不是看错了。”
洛南栀:“你看见什么了?”
此刻犯人已经被带走,街上骚动平息,很快也变回了平常的节日氛围。
邵霄凌:“你刚才没看见是吗,那个逃犯,长得好像樱伯伯……啊呸,樱祖那个老狗贼的。不过老狗贼不是一早被阿寒交还西凉了,按说不会在此啊。”
洛南栀微微蹙眉。
清冷的脸上带了一丝深沉,目光如水,盯着适才的方向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