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是疾雪表姐啊,以前住咱们家里的。不过她很早就搬出去了,你那时还小,估计不记得她了。”
梅梅点头,盯着疾雪看了一会,又盯着桂云扶。
“那,这个哥哥呢?”
疾雪道:“我朋友。”
“朋友”二字出口,桂云扶瞥了她一眼。
但疾雪目视前方,没有订正的意思。
桂云扶:“……”
女人好像很高兴:“你总算交到朋友了,这下你爸妈肯定也……”
话没完,前头广播开始说游客可以入场了。
疾雪头也没回迈步而去。
桂云扶追了上去。
走进鬼屋,光线比他想象中要暗不少,周围都是人,他抓住疾雪的手:“那是你家里人?”
疾雪:“不是。”
“……”他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母女已经追上来,梅梅此时的害怕大过了兴奋,扑上来抓住疾雪和桂云扶的衣角:“表姐,哥哥,我们一起吧,我害怕。”
“行。”一边说着行,疾雪一边挣开了她的手。梅梅干脆又抓住自己的母亲:“那我们说好了,不要走散了。鬼看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不敢来的。”
不得不说,这主题鬼屋不愧是这座游乐园的王牌项目,不仅占地大,装潢也下了真格,工作人员异常敬业,好像不把人吓个半死不罢休。
梅梅从半途就惊叫连连,蹲在地上不敢再走,疾雪视若无睹,径直往前,桂云扶虽然抓着她的手,但衣角还被梅梅犹如救命稻草一样攥在手里,他没法,往回拉了拉疾雪。
她这才停下来,但也没有上去安慰的意思。
磨蹭了好一会,梅梅终于重新站起来,女人道:“你表姐在,你怕什么。她以前在学校打架斗殴,那些人全被她打进医院,就她一个人还好好的。就算鬼来了,也是鬼先哭的份。”
梅梅惊讶:“真的?表姐这么厉害?”
“是啊,所以你跟着表姐走,保准没事。”
梅梅果然靠过来,但疾雪的手被桂云扶牵着,所以她只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有点惊讶地看看二人,心想:不是只是朋友吗?
疾雪:“走吧。”
“……嗯。”听完刚才的故事,她莫名有点怕这个狂战士一样的表姐,对桂云扶道:“哥哥你也不怕吗,你和表姐都好厉害。”
她站在二人中间门,牵着手有点不好走路,疾雪只能先放开桂云扶,但才刚一松开力气,就被他反手抓住,可惜这里太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她由着他抓着。
梅梅估计也觉得这样走路不方便,转到桂云扶身边:“哥哥,我可以牵着你走吗?”
她有点喜欢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
桂云扶点头:“无妨。”
她立马高兴地握住他另一只手,终于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直到走出鬼屋,梅梅才放开桂云扶,拍拍胸口大口叹气“好吓人好吓人”,又看见二人仍旧没有松开的手。
她说:“表姐还害怕吗?已经出来了呀。”
“?”疾雪道:“什么?”
女人倒是已经看穿一切:“疾雪,今年过年你总该回来聚一聚吧。给你爸妈扫个墓,他们看见你有了新生活,黄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疾雪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墓我会去扫,但没打算跟你们聚。”
女人有点尴尬:“那……那好吧。你要是改主意了,随时联系姑姑,我开车去接你。”
疾雪没答话。
最后母女二人离开的时候,梅梅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小声跟母亲说:“妈,表姐上学的时候真的跟人打架吗?”
“是啊,你是不记得了。你叔还有咱们那段时间门东凑西凑就是为了帮她赔医药费。”女人叹气:“你妈那个时候正缺钱,确实对她说话重了一点,她现在还记恨着咱们。”
梅梅问:“你说了什么?”
女人当然不可能跟女儿说,她当初不仅让疾雪滚出去,还说“这些钱是你欠我们的,就算你去陪酒也好陪.睡也罢,反正要还给我们”。
那是气头上才脱口而出的。
但她忘不了疾雪的眼神,那么易爆易怒浑身带刺的一个人,却对她平静地笑了笑,说了句“好”。
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那个时候正是高三,已经临近高考,疾雪的成绩一直以来都非常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人打架。她要是高考能考好一点,以后能还钱的概率也就大一点,所以她后知后觉,赶紧报了警。
监控调出来显示,她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女人吓了一跳,找到酒店破门而入的时候,男人不见了,只有疾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衣服倒是没乱。
她小心问她怎么了,疾雪说没事,给了她一张卡。
女人后来去银行,发现那卡里有十万块钱。
这都是好几倍的医药费了。
她内心笃定是自己想的那样,突然惭愧,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大哥和嫂子。
就算后来旁敲侧击问疾雪,疾雪也闭口不谈。
就这么风平浪静到了高考结束填志愿,疾雪瞒着他们所有人报了个距离本市非常远的大城市里的大学。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飞机上了。
“那这么说,表姐不仅打架厉害,学习也很好咯?”梅梅惊呼。
女人勉强道:“是啊,所以你要向表姐学习。表姐现在不仅在市中心一环住着,还开豪车呢。你叔前阵子不是莫名发了一通火吗?就是气表姐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咱们一眼,她怎么说也是我们养大的。”
梅梅想起刚才的大哥哥:“表姐如果回来,那那个哥哥也会来吗?”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要是能时常在家里看见,那得多好呀。
“也许吧,她也算踩了狗屎运,不然哪有今天。”她拍拍梅梅的脑袋:“不过,你不用有她那样的运气……”
梅梅没听懂意思,很期待疾雪过年能回来:“好想快点到冬天呀。”
“反正就是这样。”疾雪和桂云扶坐在鬼屋旁边的椅子上,刚才那两个人一走,她就被桂云扶的视线盯得受不住,全交代了:“BOSS是我的恩人,要是没有他当时出钱供我读大学,我现在可能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捡破烂呢。”
疾雪的上司是个神秘的人。
她只知道这人很闲且有钱,当时在路边听她发泄似地说完自己的经历,居然掏出一张合同递到她面前:“组织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合同里的内容是,她读完大学前的所有开销,他来承担,但她毕业后必须去他组织里工作。
疾雪那时其实就隐隐猜到这份工作估计不太能拿到明面上来说,但她也没得选。
“这么多年了,我其实已经不恨这帮亲戚,但绝对不想和他们再有交际。我就是这么白眼狼,随便他们怎么骂。”疾雪道:“刚才说你是朋友也是因为不想被她找到理由催我回去。”啧了声道:“不过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桂云扶一直安静听着,等她告一段落喝水的间门隙,问了句:“你说的恩人,是男人?”
疾雪:“男人。今年五十二岁,还有两个孩子。”
桂云扶:“……”
他不禁笑起来,垂眼盯着地面道:“是吗。”
对话一时中断,只有微风吹着周围的树叶哗啦啦地摇动。头顶传来游乐园广播的声音,还有很多热闹喧嚣的人声此起彼伏,但在此刻都好像离他们很远。
二人的手没松开过,而且还是桂云扶在使力抓着她。
疾雪问:“怎么了?你还在害怕?”
桂云扶反问:“你觉得我会害怕?”
“……我倒希望你能怕得哭出来。”
他重新转动视线看她,黑眸中映着一点黄昏时的微光,像彩霞一样好看。
“那种把戏可没法让我哭。”他说:“只有你才可以。”
疾雪反应了两秒,反应过来时,登时感觉浑身发热,猛地凑过去压着他吻了他。
背后摩天轮渐渐点起彩灯,在旖旎的夕阳日落下,她的脸好像也被染上一种温暖的色彩,不知道是不是桂云扶的错觉,连亲吻他的力道也比平时轻柔,他慢慢回应着,听见疾雪呼着热气说:“你其实不用安慰我,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很惨,也不孤独。”
他问:“真的?”
“真的。”她抱住他:“我不是有宝贝你了吗,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吧?”
桂云扶眼睫一垂,伸手环住她的后背,用那种极低极低的音量在她耳边闷闷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疾雪突然看到什么,停车让他等等,然后拿回来一个纸袋。
桂云扶问这是什么,她也只说:“给你的礼物,回家给你看。”
疾雪本来是想在外面解决晚饭的,但等不及了,开车到家,走进卧室把那个纸袋神秘地往桂云扶手里一推。
“你自己打开看看。”
桂云扶:?
说实话,她这么兴奋,他就只有不好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成真了。
是很精致的包装,可以看出这东西不便宜,如果不是件女装的话,桂云扶的脸色大概能更好看一点。
“这是?”
“给你的礼物。”
同事早上说得对,桂云扶这种秾丽的相貌,穿女装估计会很好看。
这还不是简单的女装。
“是女仆装。”她很坦然:“你看,这里还有蝴蝶结。”
桂云扶:“……”
他又问了一遍:“你要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