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村子里,庄晓月等人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疾雪昨天跟织桑约好今早来找她,所以很理所当然地蹭了顿早饭。
之前那餐午饭是织桑下的厨,今早这顿则是她那位童养夫做的。
但他的做饭水平似乎……不怎么样。
看着桌上那一碗黏黏糊糊的黑色不明汤汁,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庄晓月大着胆子问:“那个……这是,什么?”
“你叫我千令就好了。”少年叉着腰,笑眯眯地给众人介绍:“这是我特制的绿豆藕粉汤,甜甜的还养胃,是织桑姐教我的。你们别客气,尝尝看吧。”
疾雪摸着下巴,先是横着看,然后再竖着看,愣是没看出哪里是绿豆哪里是藕粉。
这是人类能做得出来的食物?
“我可不喝。”柳南一脸嫌弃:“你们平时早饭也吃这个?”
“平时是织桑姐做饭,但她今早腿又疼了。”千令拿木勺盛了一碗硬要塞给柳南:“来嘛,我的厨艺也不赖的,尝尝嘛!”
“不不不不不!不要!救命啊!”
“千令。”这边正闹腾着,织桑杵着拐杖掀帘子出来:“别闹。人家不想喝就算了。”
千令不情不愿把碗放回去,上前去搀她:“你怎么又起来了,今天就躺着休息嘛。”
“没事。小伤。”
“什么小伤,明明流了好多血。”他紧张地盯着她的腿:“如果织桑姐的腿真的好不了,我以后就一直照顾你。进出我都背你。”
织桑摸他的脑袋:“你才多大就说以后?”
“我不小了!”千令掰掰手指:“一、二、三……我就比织桑姐小了五岁而已。”抓住她的手看她:“我长大了可是要娶织桑姐的。”
这两人说起话来就忘记了周围,尤其是千令,望着织桑的眼神可谓含情脉脉、爱意满满,是旁人看了都要脸红的程度。
疾雪不禁沉思,自己跟桂云扶相处的时候,不会也是这副傻脸吧?
她问怀青。
怀青促狭地哼笑:“比这还傻。”
疾雪:放屁,不可能。
千令把织桑扶着坐下以后就转身又盛了一碗汤,桂云扶反应最快,把自己面前那碗轻轻往桌子中央一推,冲织桑道:“要是今天不方便……”
织桑道:“没事,方便的。我这伤也就起床那会儿痛一下。”
众人赶紧跟着插进话题,成功把话茬从“吃早饭”转到了“干正事”上。
因为织桑下午还要干农活,也就早上有空。疾雪跟她商量一番起身:“那就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之前说的那个地方。”
织桑点点头,嘱咐千令:“你在家里好好待着。”
一行人就要出发,桂云扶却没动,疾雪走到门口回头喊他,他低着头,语气有点恹恹的:“没睡醒,你们去吧。”
“?”疾雪不疑有他:“那也行,你在这里稍微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因为昨天桂云扶的话,柳南此时俨然已经觉得自己和他是同一阵营的,要留下来陪他。
桂云扶道:“你去。”
“但是……”“去。”
这商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如果能和他搞好关系,未来将是自己麾下的一名得力大将。
柳南聪明地决定不在这时忤逆他:“行,我去帮你偷听偷听他们的情报。”说罢跟着疾雪等人而去。
屋里这下只剩千令和桂云扶两个人。
哦不。
还包括藏在他袖中的当康。
千令还在捣鼓自己那碗黑乎乎的汤:“为什么大家都不喝呢,我觉得挺好的啊……”
“把储灵袋打开。”
当康听见桂云扶以极低的音量说。
“啊?”他道:“但是,他不是凡人吗?你要干什么?”
“打开。”
千令又盛了一碗汤,一边用勺子摇匀一边转身:“我的手艺真的很好的,你要不要喝点……”
抬头,他看见桂云扶静静冲自己伸出一根食指。
他歪了下脑袋:“你干什……”
——哗啦。
瓷碗砸落,汤汁飞溅,灵力从千令的脸颊边擦过去划拉出一道血痕。他躲开了这一击,手掌利刃如鬼魅般朝桂云扶袭去,可“滋”的一声,没能在那道灵力屏障上留下半点痕迹。
倒是他的指甲,竟然出现了几道裂纹。
穴鼠已经显出了一半的原形,脸还是少年的脸,但尾巴细长,爪牙如刃,全身被一层灰褐色的皮毛覆盖,猩红的眼睛正紧紧盯着桂云扶。
“老鼠就好好挖洞,学什么人下厨。”桂云扶放下手指:“作践食物。”
“你……你到底是谁……”千令毛发倒竖:“那些修士根本没发现!”
“你气息隐藏得这么好,那些小修当然发现不了。”
“那……那你是怎么……”
桂云扶懒散地笑了下:“你身上的土腥味太臭了。”
他再次抬起手指,千令已经见识过那道灵力的威力,自己绝对不会是对手,他节节后退:“你想干什么……”
“村民所说的大妖在哪?”
“没有大妖,这个村里根本没有大妖。真的。那些村民从一开始就误会了什么。”
“我知道。”桂云扶对他的颤抖无动于衷:“我在问的是,引起这出异变的主谋,在哪里。”
他这说法很奇怪。
意思就好像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找的是什么。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它在哪里。
千令已经躲到桌子后面:“你、你先答应不伤害我。”
桂云扶本来也没兴趣杀它:“行。”
千令把尖爪和皮毛都收了回去,小心翼翼探出头:“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
“我好像没说过还要答应你什么要求。”
“就一个小小的要求!不难!”
千令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桂云扶找了张椅子坐下,眯起眼睛,架起一条腿悠悠地晃荡:“那你跪下求我,我开心了自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