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致,”他轻轻唤她,声音温柔得好似陈酿,“既然你和我一样,不如我们从此以后,结伴同行,如何?”
“你威胁我?”
玉笛再进半寸,抵向少年的喉结,压得他几乎难以呼吸。
“我只是……想要你……当我妹子。”
“你!”容玉致万万料不到他会提出这样离谱的要求来,“你……你有病啊?”
她前世在东都也见过不少浪荡公子哥,游戏花丛,最喜欢玩些哥哥妹妹的把戏。曾经有几个贼心大的打过她的主意,挨了她几顿痛揍才算老实。
可少年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毫无玩笑之意,认真得令人心悸。
容玉致百思不得其解,忽地想到某种可能性。她面色古怪,宛如吞了只苍蝇,嫌弃地蹙起两条细眉。
“莫非……你爱慕我?”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她这张脸生得不赖,前世对她一见钟情的少年郎并不少。她是少有的那种美而自知,却又地懒得卖弄的姑娘。
少年闷闷发笑,不承认,也不否定,只道:“既然你我在世上皆无亲眷,结为兄妹,互相照应,难道不好?”
谁说我在世上没有亲人,我阿爹可是……
容玉致想到此处,眼神微黯,一颗心忽然沉寂下去。
是了,她这辈子已经不打算回归容家了。
容玉致收回笛子,讥讽道:“你脑子真是有大病。像你这样的娇花病柳,给我当手下,我还嫌撑不起门面,你竟还妄想和我攀亲带故?哼,这次先饶过你,下回再到我跟前胡咧咧,我扒了你的皮做风筝。”
“有这功夫胡思乱想,你不如先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兴许我见你办事得力,愿意将你收入麾下也未可知。”
少年眼睫低垂,在眼睑下方投下深深的暗影,没有回话。他的脸色平静得可怕,看不出任何情绪。
容玉致才懒得关心他失不失落,伤不伤心,会不会因此记恨她。
反正她比他强,根本不觉得他能翻出她的五指山。
被少年这么一搅合,容玉致心头郁气消散不少,赤足越上院墙,足尖轻点,消失在夜色中。
小院墙角里忽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丛金桂枝叶晃动,从树丛背后滚出一只尺来长的蝎子。
那蝎子被一串血红佛珠团团缚住,躺在地上滚来滚去,蝎尾疾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一时间,小院中百虫齐静,似乎感应到强大的天敌接近。
天魔蝎好容易才滚到少年脚旁,仰头喝骂:“臭小子,快给老子解开!我不吃了那小娘皮了还不行吗?”
“说给我找了好东西的是你,把老子绑起来不让吃的也是你。你这小子,你怎么比我们魔还反复无常呢?”
李玄同从秋千上起身,干净的靴子踏中地上的蚂蚁,一点一点,带着些幼稚的负气意味,将这些微小的生命尽数碾为尘埃。
他仍是笑着,眸底却有戾气一闪而过:“这可是你说的不愿意。”
他望向少女离去的方向,喃喃低语:“想当恶人,却又不能坏到底,这怎么能行?”
天魔蝎见少年不睬自己,气得头顶冒烟:“你他娘的,那小娘皮坏不坏,干你何事?难道得跟你一样黑心黑肺,咕噜噜地往外冒坏水才行?”
“毗舍阇,你在这世上可还有同族?”少年忽然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天魔蝎翻了个白眼:“老子若还有同族,能受那些老秃驴的气,白白被关了几百年?”
“你那么多徒子徒孙,难道其中就没有一个有资质,能够修成天魔?”
想起那群夯货徒孙,天魔蝎就嫌弃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