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素英姐姐!素英姐姐!快来救我!容玉致要杀了我!”

呛啷——

长剑出鞘,剑光如雪霰漫天,瞬息之间,从数十步开外逼至少女眼前。

“容玉致,休得伤害弱小!”

少女轻轻一跃,抓着女童跃上假山,借着假山石掩映,一面灵巧地躲避迅疾的剑招,一面逼问女童。

女童抽噎道:“我阿娘,我姑姑,我婶婶,她们都这么说……呜呜呜,妖女,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大宗师……”

容玉致敬仰身为正道大宗师的父亲,最恨有人跑到父亲面前告她黑状,闻言气得笑了,撒手一放,女童径直坠入假山底下的金鱼池里。

噗通!水花四溅。

容素英脸色铁青,剑招愈发不留情面。

容玉致侧身避开一刺,手指拂过腰间,碧玉短笛赫然现于手中,以笛为剑,春风拂柳般,一挥而出。

铛——

笛剑相撞,气劲激荡,假山上的碎石子纷落如雨。

容玉致趁机跃上墙头,玉笛轻转,指向金鱼池里扑腾的水花,笑吟吟道:“我的好妹妹,你有空拿剑打我,还不如赶快下去捞人。我瞧那小蠢货可不怎么会凫水。”

容素英面色铁青,犹如城隍庙里的铁笔判官。

“容玉致,这里是容家,不是你从前待过的腌臜之地,由不得你放肆!今日之事,我定如实禀报父亲。”

容玉致根本不听她说完,纵身跳出墙外,眨眼间跑得不见踪影。

反正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没一句她爱听。

她容素英冰清玉洁是非分明,她就是胡搅蛮缠不通事理,行了吧。

每回不管是谁先挑的事儿,最后挨罚的都是她,都习惯了。

她越跑越远,冲出容家府邸,扎进东都最热闹的坊市,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一路无声抹眼泪。

身后有人轻轻触碰她的肩膀,不知是路人无意间擦肩而过,还是登徒子乘机揩油。

一次,两次,三次……

容玉致吸了吸鼻子,骤然回身,一巴掌甩在那“登徒子”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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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没了了是吗?是不是要本座剁了你的狗爪……”

叱骂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眼前清贵秀雅的少年,连眼泪都忘了掉。

少年白净的右脸浮起五根红指印,无奈一叹:“玉致妹妹,是我。”

容玉致哭成了花脸猫,此刻根本不想碰到任何熟人,甩下一句“我不认得你”,转身就走。

少年也不拦着她,好脾性地跟在她身后,陪她逛遍了坊市,直到她走不动道,气呼呼地在一座寺庙门前坐下,少年才走上前来,和她并肩而坐。

一只白瓷药瓶递到少年眼皮子底下。

“喏。”

“这是?”

“我做过蛊人,掌力含毒。再不拿药搽搽伤处,明儿你这张俊脸便要肿成猪头。”

少年接过药瓶,抠出药膏在脸上抹开,闲话家常般道:“你归家已有半载,大宗师仍未将你体内的蛊毒拔除么?”

“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拔草啊。”

少年被逗得唇角微翘:“为什么哭了?又被大宗师罚了?”

“才没有。你才天天挨人罚呢。”

“那……又和阿英打架了?”

少年喊她“玉致妹妹”,唤容素英“阿英”。两个称呼亲疏有别,远近立见。容玉致忍不住怒目而视,冷冷道:“怎么,你要为她出头吗?”

少年轻叹:“看来不是被阿英打哭的。”

容玉致气得站起来就要走,被他轻轻拽住一条裙带。身后飘来少年春风化雨般的嗓音:“看来是周夫子又为难你了,念书识字也没有那般辛苦吧?”

容玉致顺着拉扯裙带的力道,重新坐下,白了少年一眼。

“我从小野惯了,哪比得上裴少主你家学渊博。你那么爱念书,你怎么不去考状元?还修什么仙?”

“若非大魏不许修士参加科考,我还真想下场试试文才如何。”

“口气真不小,说得跟你真能考上似的。”少女气鼓鼓脸颊让人不禁想捏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