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是你要我看的???”
任谁回到房间里,一开门,忽然平地起风,然后当场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都会表情失控。
江月蝶愣是几秒后才看清楚人。
那被捆妖索缚住,满身狼狈的女子,不是闻府表小姐白小怜,还能是谁?
饶是自觉已经见多了大场面,此刻江月蝶仍是惊住,情不自禁的倒退几步。
然后,她直接跌入了一个早有预谋的怀抱。
带着浅薄的焚香,若有似无地钻进鼻子里,拨弄着人的心弦。
听着耳旁的那声轻笑,江月蝶都不用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红了脸。
她立即避开,温敛故倒也没阻拦,然而江月蝶没退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原来是白小怜,她差点被才到。
对上真身不明的柔弱美人幽怨的目光,江月蝶顿了顿,默默地向温敛故靠近了些。
算了,面子是什么?保命才是王道。
这样一番折腾后,江月蝶心中再也不见惊吓,她转向温敛故,悄声问道:“你绑她来干什么?”
温敛故扬起眉梢:“不是你想听故事么?”
多日的默契促使江月蝶反应过来,两人对视几秒,江月蝶猛地回过身,诧异道:“她是今日茶楼里的那个说书先生?!”
一个是柔弱美人,一个是苍苍老者,这也差太多了吧!
温敛故轻嗤,嘲讽道:“妖物贯来会伪装。”
他这话说得,半点也不在意自己也被骂了进去。
江月蝶多看了温敛故几眼,心中压下这个疑问,又转向了一旁的白小怜,只见她满脸无可奈何,一看就是早已丧失抵抗之心。确实如此。
白小怜根本不敢反抗。
从那日温敛故到来,轻易破了让她在赏荷小筑的阵法,白小怜便知此人实力不凡。正堂中的表现,更让她知道这位江小姐的“兄长”深不可测。
绝不是她能惹的人物。
不,不只是她,这世上能治住这位的,也寥寥无几,恐怕是要万国寺的高僧出手才行。
见温敛故不阻止,白小怜转向江月蝶,勉强起身柔柔一拜:“妾身白小怜,先前并非有意隐瞒,还请江小姐勿怪。”
不得不说,白小怜身形娇弱,一举一动都让人心神怜惜。
“啊,我没怪你。”江月蝶摆摆手,见那绳索捆得太紧,和过年时扎猪肉似的,想起她曾经有意无意帮自己说话,江月蝶心生不忍。
咳,绝对不是被美色迷惑,她只是心有大爱罢了。
江月蝶悄悄勾了下温敛故的手指,趁他侧过脸时,贴在耳畔道,“你要不然把绳子稍微松一松?”
江月蝶身上总有股很好闻的气息。
若即若离,像是热起来的糖浆,又像是掀起了一点盖子的佳酿,让人忍不住靠近,讲那些甜腻的、醉人的,全部吞吃入腹。
温敛故蜷缩了一下手掌,包裹住那根肆意妄为的手指,而后弯起眉梢,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好。”
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憋闷,温敛故转向了白小怜时,收起了先前所有的笑意,淡淡道:“在做那些矫揉造作之态,我就把你扔到猪圈去。”
白小怜:“……”
她冤枉啊!
她只是在闻家这段时间装惯了,一时间忘记改过来了而已!
白小怜大感委屈,同时还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古怪。
她不敢看温敛故,只能对着江月蝶虚弱一笑:“妾身——”
温敛故轻哼一声。
白小怜立即改口:“我、我!”
“我出生在庆莲寺中,聆听佛音长大,是一朵——”
眼见江月蝶全神贯注地看着白小怜,眼睛闪亮亮的,温敛故没来由的感到烦躁。
他打断了白小怜的话:“她本体就是一朵养在池子里的破莲花。”
白小怜突然被人打断思路,愣了一下,却不敢反抗:“正如大人所言。我出生时意识尚且懵懂,动不了,不过能感知到外界言语,所以——”
“所以她知道那个狐妖和佛子的故事,此番来闻府,就是为了佛子报仇的。”
目光瞥见对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温敛故嗓音更冷。
江月蝶:“?”
白小怜:“???”
她们一个难得遇上合心意的故事,正要酝酿情绪;一个难得能够一抒胸臆,正在构思措辞。
好家伙,此刻双双被打断!
两人面面相觑,虽是一人一妖,此刻却在无言之中达到了一致——
温敛故(这位大人)这是又怎么了?
见自己都说完后,江月蝶仍不回神,反倒和那白莲眉来眼去,温敛故更蹙起了眉头。
这佛庙的莲花果然妖娆,最擅迷惑人心。
今日就不该让她见。
“在雨花镇上,东郊集市里透露傀儡师消息的小妖也是她。”
一片静默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轻柔的嗓音。
见她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将脸转向了自己,温敛故勾起嘴角,嗓音越发温柔,“那日你被捉走,她也看见了,没有拦下。”
眼见温敛故这是要告黑状,白小怜咽不下这口气。
那日在正堂一见,她就很喜欢江月蝶,此刻不甘地抬起头:“大人,我明明去告诉韩风眠了。”
江月蝶下意识回过头:“多谢——”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间,江月蝶被人转了个方向,懵逼地抬起头。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温敛故仍是眉目皱起,似是在脑中思考如何措辞。
合着他就记得把她转个身了!
他当是给咸鱼翻面吗?
反应过来后,江月蝶都快被温敛故气笑了。
这人今天是非要乱折腾一顿是吧?
江月蝶索性就不出声,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温敛故终于想了什么,紧皱的眉眼舒展开,笑吟吟道,“你说过,我的手才是你见过最好看的。”
“所以,你不许看她的手。”
江月蝶错愕地看了温敛故一眼,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温敛故确实是这样想的。
于是他就这样说了。
早些时候,温敛故不希望江月蝶用恐惧的眼神看他。而现在,温敛故不喜欢江月蝶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
憎恶也好,恐惧也罢。
只要是她的目光,温敛故都想要。
所以注视他吧。
只要他一人就够了。
不要去看别人了。
……
在晚霞与烛火一同亮起,落在白衣公子精致的眉目上,并不灿烂,反倒显得晦暗不明。
这样想着,温敛故勾起了一个近乎病态的笑容,他将江月蝶的手腕扣住。
冷冰冰的触感在腕上游走,紧接着十指都被缠绕。
就像是春光中的漫天大雪,生机与死亡缭绕,即便是孤清狼藉中,也可窥见遍地的旖旎缠绵。
江月蝶尚且来不及细想,就听温敛故轻声道:“从此以后,你就只看着我,好不好?”
他的嗓音既轻且柔,恍若随风可逝,却蔓延全身。
若一缕带着糖丝的酒被饮入喉中,而后五脏六腑俱感到穿肠的甜蜜。
说不出的蛊惑动人
他仍旧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先明白了要去占有。
就像是……
江月蝶想起了什么,面色瞬间古怪起来。
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看依旧在室内的白小怜的表情,对上那双漆黑不可见底的眼眸,江月蝶似被蛊惑般的,心底压抑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
“温敛故,你的妖身是不是猫啊?”
江月蝶越想越觉得有理,心境瞬间平和,心中先前存放的怒意全消,看向温敛故的目光也愈发的宽容。
毕竟人类怎么能和猫猫生气呢?
然而温敛故的表情却完全不同,他扯了扯嘴角,神色淡淡,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江月蝶起初还不觉得,直到白小怜走后,任凭她如何逗温敛故,他也绝不开口,她才恍惚间意识到——
温敛故这是……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