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质感擦过皮肤,像是要直接破开血肉。
火辣辣的触感从皮肤和肩膀上传来,江月蝶毫不怀疑自己的脸上也有了好几道血痕,不等她开口,面前骤然飞过了一个木刻的脸。
五官歪七扭八,鼻子成了眼睛,眼睛成了嘴巴,嘴巴长在了耳朵上。
对于这样的丑东西,多看一秒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江月蝶缓缓闭上眼,衣袖下的手捏紧。
她身上,还有最后一张符箓。
不是什么能毁天灭地的引雷符,炼火符,而是温敛故随手画的一张护身符。
只希望这人的护身符,能和他本人一样凶残吧。
江月蝶闭着眼,等待着最后一搏。
树妖显然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的‘咯咯’笑起来:“是走丢了吧?你的家人一定很着急——不过不要紧,等我换上你的皮,再去找他们,你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这倒不一定。
脑海里闪过温敛故砍纸扎人的画面,江月蝶心中默默道,更大可能是你被灭的连渣都不剩。
一边目露垂涎的摸着江月蝶的脸,树妖口中也没停下抱怨:“哼,都怪那东西!硬生生占了山下的庙,现在在无稽山行走的人类越来越少了,连累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好久没有新衣裳了。”
树妖喋喋不休了许多,又目光垂涎的落在了江月蝶身上:“真好看啊,这张皮披在我的身上,定然也会很美——啊啊啊啊啊你身上是什么东西!”
“姑娘小心!”
一阵疾风从耳旁呼啸而过,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儿,身体快过脑子,在感受到腕上的被绑的地方松开后,江月蝶火速向后翻滚,睁开眼时,就见闻长霖挡在她的面前,回过头的面上写满了焦急。
“这妖物中了我的符咒!事不宜迟,我们快借此机会离开!”
话音未落,江月蝶就已经撒丫子向远处跑走,与刚才躺平等死的状态完全不同。
闻长霖一愣,写满了焦急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这姑娘鲜活极了,和家里死气沉沉的姊妹完全不一样。
倘若近些时日一定要结亲的话,闻长霖希望是这样的一位姑娘。
“姑娘慢些!”闻长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江月蝶身边,“姑娘可知道如何下山?”
江月蝶本不想搭理他,闻言脚步倒是慢下来了一些,眼神游移了一霎。
被他猜准了,江月蝶还真不认路。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闻长霖对江月蝶多有关注,此时见她脸色微变,脚步也慢了下来,急忙开口道:“我常年来无稽山,对这山里的情况还算熟悉,姑娘可以跟着我走。”
除此之外,江月蝶也别无他法。
她抿了抿唇,刚从树妖手中逃脱的喜悦散了些许,难得对于自己是个毫无灵气的普通人这件事感到烦躁。
若是她也会画符引阵就好了,起码在遇见突发事件时,也能有些安全感。
万幸,闻长霖没有骗人,他确实对这里的路很熟悉,七拐八弯的就带着江月蝶下了山。
闻长霖擦了下脸,抹去一路尘土:“这是我幼时在外玩闹时发现的小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呢!”
江月蝶夸赞:“闻公子未雨绸缪,实在有大才。”
天色渐晚,月色初现,光影明灭间,空气都似乎被落下的残霞染上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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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闻长霖面上燥热,红着脸看向了江月蝶:“还不知姑娘芳名?”
江月蝶手腕脚踝俱是肿痛,无精打采地回应:“我姓江。”
闻长霖立即伸手要扶,被江月下意识蝶避开,他面露失望之色,颇有些手足无措:“在、在下没有孟浪之意,江姑娘莫要误会。”
“抱歉,是我不习惯别人触碰。”江月蝶无奈地看着闻长霖,“不知距我们下山还有多久?”
“还有——不远了!”闻长霖伸出手遥遥一指,振奋道,“那是我闻家家徽!”
江月蝶:……!
她顺着闻长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前方有点点的火光,还有些嘈杂的人声。
闻长霖当即想要上前,江月蝶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了回来。
“别着急。”江月蝶对他比了个手势,“先听一会儿。”
她拉着闻长霖的衣角,两人躲在了树后,闻长霖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几秒后面露喜色。
“是李嬷嬷的声音!”他欣喜地回过头,“她从小将我带大,我绝不会认错的!”
说完这话,闻长霖顿了几秒,看着江月蝶惴惴道:“江姑娘,你、你若是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可以先随我回闻家,再做打算。”
江月蝶发誓,她本是想要拒绝的。
只是就在她打算拒绝的那一秒,脑中再次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请取得任务道具·闻家玉扳指,并佩戴三日】
【若失败,则视为自动放弃归家心愿】
草!
又来?!
狗系统你还真是不做人了?
江月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系统暴打一顿。
可惜她现在受制于统,只能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然后对着闻长霖大义凛然地一挥手:“走!回闻家去!”
闻长霖的表情微妙地卡顿了一下。
话倒是说得没错,只是这气势……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去把他闻家烧了一样?
但闻长霖很快反应过来,江姑娘这是答应了!
他不禁面露喜色:“江姑娘这边请!”
江月蝶点点头,可心中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没走几步路,江月蝶忽然回过头向他们原先藏身的小树林望去。
树影横斜,月落乌啼,依旧是一片森然。
闻长霖见状有些疑惑:“怎么了?”他顺着江月蝶回头的地方望去,“江姑娘别怕,那些树妖被我的符箓困住,暂时出不来,我们快些离开便是了!”
好像确实没什么特殊情况?
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
江月蝶摇摇头,回过神来:“没事,只是方才好像听到了一些声响。”
她耸了耸肩,走到了闻长霖身边,随口敷衍:“大概是之前被树妖吓到了,有些疑神疑鬼的。”
闻长霖很是喜欢看她鲜活的模样,也不觉得江月蝶多事,反而纵容道:“江姑娘性子谨慎,这是好事。”
他笑起来时温文尔雅,有几分书生意气。
和某人有些像。
一边引着江月蝶向前,见她一瘸一拐,闻长霖不免心疼:“江姑娘怎么会误入这片树林,可是与家人走散?”
他微微皱眉时,也有些像那人,江月蝶想。
倘若不是见过温敛故,她恐怕也会赞叹一句“君子如玉”,只可惜珠玉在前,反倒显得东施效颦。
江月蝶摇摇头,挪开目光:“不是走散。”
生怕闻长霖还要追问,江月蝶乜了他一眼,顺口胡诌:“我是来扒树妖皮的。”
闻长霖:“?”
“本想把它扒皮烧会做成那个什么‘枯木枝’,谁知道马失前蹄,不小心被捉住,差点被它扒了皮。”
闻长霖:“!”
擦了下额角的汗,闻长霖眼中光芒更甚:“不愧是江姑娘,就是这样胆大心细!”
江月蝶:“……”
这下轮到她无语凝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