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在阳推开办公室的门没在里面看见靳璨。
人呢?
他拿出手机直接给靳璨打过去。
电话还没接通,廖在阳转了个身才想起,跟靳璨一起消失的还有廖在阳原本堆放在桌上的那一堆特殊病例报告!
靠!
廖在阳回头拉开办公室的门叫了声护士长,电话正好接通了。
靳璨道:“我有事先走了。”
廖在阳愣了下:“报告你拿走了?”
“嗯。”
怎么听着语气有点不对劲?
廖在阳又道:“阿璨,怎么了?”
“没什么。”那边隔了两秒,才听靳璨又问,“我的报告你确定没看过?”
廖在阳“啧”了声:“没来得及啊,我赶着去开会啊。你说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又是集团的事?我服了你了,你这破身体还天天工作工作工作。这样,你把你的报告拍照发给我,我先看一眼。”
靳璨一反常态:“不用了,我找人看了,就是……就是吃坏了。”
廖在阳料想也是吃坏了,但他本来想问一嘴找谁看的,护士长过来道:“廖医生,之前孙医生的实习生来过,把您桌上的报告全都拿走了。”
廖在阳的脑神经一跳:“你说孙豪伟叫人给我全拿走了?草!阿璨,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打给你啊。”
他收线就给孙豪伟打电话:“你过不过分啊,居然趁我不在找人来我办公室偷东西!”
孙豪伟失笑:“激动什么,本来就是大家都能看的,谁先到手谁先看咯。”
“混蛋,给我还回来!要没有老子特意飞了国外一趟,你们能看到这种病例!”廖在阳骂骂咧咧往外走,“你是不是在办公室?”
孙豪伟道:“你要过来吗?那正好,顺便把第一阶段早孕的那份报告也带过来。我学生当时没看清,居然没发现你还藏起了一份。”
廖在阳咬牙:“谁他妈藏了一份,你叫人来偷东西,结果还给我丢了一份,你赶紧把剩下的还回来!”
那边的女实习生急着解释:“我之前是跟人撞到把报告洒了,但我确定我都捡回来了,我肯定没有弄丢。”
有鬼,就是弄丢了一份!
廖在阳想骂人,他风风火火出去,还不忘狠狠甩上了门。
疾风吹得角落柜子下发出一阵纸张轻微碰撞的声响,没人发现,那份别着回形针的报告被风吹到了柜子底,此刻正卡在角落里。
-
戚柏屿已经在办公室忙了一下午了,期间他还亲自出去了一趟,买了吃的,还带了束鲜花。
程青过来看了两回,实在受不了:“靳璨就是来接你去皇家天地,你搞这一堆下午茶干什么?你不如直接给你姐打电话,让她把生日宴搬来这里办得了。”
“你懂什么?”戚柏屿又打算将花瓶换个地方放,“这还是阿璨第一次来我们公司,得给他留个好印象,不能让他觉得我办公室很乱。”
程青失笑:“你办公室不乱吗?”
戚柏屿:“……今天不乱。”
程青无语上前,眼疾手快从盘子里拿了块花生酥往嘴里塞。
戚柏屿咒骂道:“你饿死鬼投胎吗?我家宝贝还没吃,你倒是先吃上了!”
程青翻了个白眼:“他都不一定会上来。”
“戚总。”周炀从外面进来,“靳总到了。”
戚柏屿诧异抬头:“这么早?他怎么出发没和我说一声。”
戚柏屿随手放下花瓶就出去。
“哎,戚总……”周炀没叫住人,他没来得及说,楼下保安说,靳总的车都停外面好半天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更不知道为什么,人一直没下车。
-
靳璨的车就停在门口的路边,戚柏屿远远就看见靳璨坐在里面。
“阿璨!”他跑过去,拉了拉车门,上锁了,“阿璨,阿璨!”戚柏屿拍了拍车窗。
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咔”的一声,车门解锁。
戚柏屿拉开车门掩饰不住的笑:“怎么来的这么早?”
靳璨道:“在附近有点事。”
“那别愣着了,去我办公室坐坐。”戚柏屿伸手去拉靳璨。
靳璨道:“不用了。”
“现在才四点,再等两小时过去也不迟。饿了吧,上楼吃点东西。”戚柏屿欲将人拉出来。
靳璨有些抗拒,戚柏屿的力气大,不由分说想把人往外拉,靳璨突然就发了火:“都说了我不上去!我他妈不想上去!”
戚柏屿怔忡瞬间,靳璨已经将手从他掌心狠狠抽出。
“怎么了?”戚柏屿半晌才反应过来,弯下腰看他,“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
我他妈怀孕了!
但这句话,靳璨说不出来。
他觉得可笑,从医院出来他原本是想杀人的,但车子在外面绕了几圈,他又冷静了下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可真成北城最大的笑话了!
戚柏屿半蹲下来:“谁欺负你了?”
除了你这混蛋,还有谁能欺负我!
靳璨气得挥拳往戚柏屿身上打了一拳。
戚柏屿先是一愣,依旧好脾气揉着肩膀笑:“今天怎么了啊?”
他还笑得出来!
靳璨用力拉上了车门。
戚柏屿干脆绕去副驾驶坐了进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还闹上脾气了。”
靳璨:“!”狗比还想找他算账?
戚柏屿严肃道:“钟伯说你昨晚偷懒没喝药,本来早上得好好说你的,结果你溜得倒是快。阿璨,怎么我一不在家你就不喝药呢?”
靳璨咬了咬牙,喝什么药,喝不死肚子里的胚胎!
戚柏屿又道:“知道药苦,我今天特意去外面买了好几种水果糖,晚上带回家去,给卧室、书房,楼上楼下都摆上,保证你随手都能够着。”
靳璨闭眼靠在椅背上,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
他怎么会遇到这么离奇糟糕的事!
“戚柏屿……”
“嗯?”戚柏屿忙俯身过去,“叫我干嘛?”
靳璨突然睁开眼,伸手扑过来掐住了戚柏屿的脖子,将人狠狠按在座位上,一字一句道:“你那天为什么要睡我!”
戚柏屿有点懵,不明白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靳璨怎么这个时候又提起来。
他委屈又艰难道:“那晚上你、你给我下那么重的料,也、也由不得我啊。”
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手蓦地又松开了,靳璨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自嘲着靠回椅背上。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璨。”戚柏屿抚着脖子探过去,“发生什么事了?你……”莫非还因为他当了下面那个耿耿于怀?
靳璨的脸色尤其难看,整个人精神也不太对,看起来好像特别绝望,戚柏屿有点被他吓到了。
他豁出去道:“你要实在气不过,那我……那我让你睡回来!”
靳璨斜视一眼,没说话。
都他妈已经搞出一条人命了,难道还要再搞出一条吗?
况且,他现在……
草。
靳璨烦躁抽了支烟出来。
戚柏屿忙摸出了打火机要帮他点火,明显见靳璨愣了半秒,他将烟重新收回烟盒里,下一秒,连同烟盒一起扔了。
他没抽烟不是为了那个胚胎,他是为了自己的身体!
那东西,迟早得拿掉的。
从医院离开后,他上网查过,但网上没有任何关于男人堕胎的案例。
这件事还得找廖在阳问。
靳璨又咒骂一声。
戚柏屿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了,他都表态愿意让阿璨睡自己了,结果那一个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所以现在到底什么意思?
戚柏屿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靳璨不说话,他只好闭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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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就在路边停到了下班时间。
有人陆续从楼里出来。
靳璨像是终于回过神,他系上安全带道:“是皇家天地?”
戚柏屿不敢掉以轻心,小心观察着靳璨的脸色:“你要是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了。”
“没说不去。”靳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把安全带系上。”
连宋南星生日这种日子都爽约,那也太反常了,他现在应该表现得正常点,至少表面上他是个绝对正常的人。
他没有一点点的不正常!
戚柏屿确定他真的要去,忙道:“我给我姐的礼物还在办公室,你等我下。”
他推门下车就往楼里冲。
靳璨吐了口气,抬手按着抽痛的太阳穴,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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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柏屿很快回来了:“阿璨,我来开吧,你去副驾驶休息会儿。”
靳璨仿佛一秒被戳到了痛楚,为什么叫他休息?
他需要什么休息!
他是个男人,不是娇滴滴的孕妇!
他不需要休息!
“废话那么多,给我滚上来!”
戚柏屿立马闭嘴,听话地上了副驾驶,今天的靳璨不知道怎么了,一点就着,他得小心哄着了。
路上,戚柏屿忍不住给宋南星发了条信息:【姐,阿璨今天心情不好,一会他要是说错什么话,你别生气】
宋南星:【你怎么他了?】
戚柏屿:【没怎么】
宋南星:【不告诉我实话,我为什么要帮你承受你的错误?】
戚柏屿:【可能……我把他睡疼了?】
宋南星:【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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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天地的泊车员认识靳璨的车,见车子停下就笑着跑过来打招呼。
“靳总好久不来了。”
靳璨略点了下头。
“哟,戚总好。”泊车员见戚柏屿从副驾驶上来,忙冲他笑。
戚柏屿问:“我姐到了吗?”
“宋总早来了,您二位里面请。”
戚柏屿转身见靳璨手里拎了只袋子,他有些意外:“不是说你不必准备礼物的吗?”
靳璨没理他,径直往里走。
今天这到底怎么了?
戚柏屿一头雾水:“阿璨,等等我。”他追上去拉他的手,“都看着呢。”
靳璨冷笑着将手抽出来:“爱看不看。”
“好好,不牵手不牵手。哎,小心台阶。”戚柏屿发现靳璨没看路,几乎本能将手臂往靳璨面前横了下。
靳璨低头看了眼,沉了脸道:“我他妈是老弱病残吗,你连这都要提醒!”
戚柏屿:“……”提醒下台阶怎么了?
为什么他觉得靳璨今天看他哪儿哪儿都不爽?
他到底做什么了?
靳璨大步前行,戚柏屿对他越是体贴就越让他想到那份报告的事,就感觉像是时刻在提醒,他现在怀孕了,需要事事小心。
我他妈小心个锤子!
老子是个男人!
他气势磅礴一脚将面前包间的门踹开了。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齐刷刷朝门口看来。
靳璨:“……”他刚刚干了什么?
宋南星立马笑着道:“阿璨,柏屿,你们来了。”
靳璨快速调整了下情绪,展颜入内:“姐,生日快乐。”
宋南星笑着说谢谢:“还给我带礼物了呀?”她有些意外,听戚柏屿的口气,还以为靳璨今天不会给人好脸色,这不瞧着挺好的吗?
“生日快乐啊,姐。”戚柏屿松了口气跟进去。
宋南星带着他们跟朋友们认识了下。
靳璨刚要坐下,便见宋南星招手道:“阿璨,来这边坐。”
“嗯。”
靳璨走到宋南星边上,见她拍了拍身侧的椅子:“你坐这儿。”
其实靳璨觉得坐哪儿都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为什么这张椅子上铺了个厚厚的软垫??
宋南星将声音压了压:“柏屿都和我说了,他有时候做事不知道轻重,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儿上,你别和他计较了,好吗?来,姐姐爱你。”
宋南星抱了抱靳璨,将人推坐下。
靳璨扭头朝戚柏屿看去。
戚柏屿在看到这张铺了软垫的椅子时,整个人有点石化。
他觉得他可能要完。
十多分钟后,靳璨将跟着他去洗手间的戚柏屿拖进了隔间。
他将人抵在隔板上:“戚柏屿你他妈什么意思?”
“冤枉,这真不是我的意思。”
“有种干你还没种承认!”靳璨气得往他肩膀打了一拳,因为隔间地方小,靳璨收手时幅度太大,手指甩到了隔板上,疼得他登时就蹙了眉。
“阿璨!”戚柏屿忙将他的手拉过来,往他手指上吹了吹,“是不是很疼?”
“你给我放手!”
两人直接在隔间推搡起来,靳璨怒火中烧,直接踹了戚柏屿一脚,结果他自己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在台阶上落了空,屁股重重坐在了地板上。
“阿璨,咝——”戚柏屿揉着腿跑出来去扶他,“屁股摔疼了吧?”
这么严严实实坐下去,屁股说不疼是假的。
但靳璨坐在地上一时间有点懵,刚才摔得狠,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震荡了下,那东西能摔掉吗?
肚子疼吗?
靳璨的心跳极快,额角的青筋都突突在跳,他有些迷糊,好像有点疼,又好像根本不疼,也可能只有屁股在疼。
戚柏屿见他捂着肚子,忙急着问:“肚子疼?”他弯腰将人抱起来,“我们去医院。”
“医院”二字像是一把尖刀,瞬间划开靳璨最敏感的神经,似乎要把他内心最难堪的一切公之于众。
戚柏屿刚要站起来,怀里的人突然剧烈挣扎,他一时间没抱稳,就让靳璨摔了下去。
“阿璨!”
“我不去医院!”靳璨顾不得疼爬起来,“我没病,我为什么要去医院!”
“好好,不去。”戚柏屿是真被他吓到了,他一时间不敢上前,怕他跑出去,便小心翼翼张开手臂拦着,“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对,他应该回家好好睡一觉。
宋南星的电话正好打到了靳璨手机上。
戚柏屿暗叫不好,他好不容易将靳璨哄平静了,他姐又来凑什么热闹。
靳璨盯住屏幕看了两秒,突然又冷静了,他想起来今天是来参加宋南星生日宴的。
“姐。”电话接起来时,他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
宋南星道:“你们去哪儿了?要切蛋糕啦,快回来。”
靳璨抿了下唇:“嗯,马上回来。”
戚柏屿有些不可置信,他这是还要回包间去?
靳璨收线,打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便转身出去,至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回去吃蛋糕。”
“……哦。”戚柏屿揉着肩膀跟了上去。
靳璨今天的情绪起伏也太诡异了,戚柏屿压根儿就跟不上他的节奏。但他打人没打脸,也算是给了戚柏屿莫大的面子了,毕竟今天是宋南星生日。
戚柏屿觉得靳璨心里还是有他的。
这么一想,戚柏屿觉得肩膀和腿也没那么疼了。
-
包间里的饭菜已经让人撤下去了,换成了各式点心零嘴,中间摆着一只三层高的满天星的蛋糕,简直貌美得令人垂涎三尺。
等靳璨和戚柏屿一到,大家就开始唱生日快乐歌。
宋南星悄悄拉着戚柏屿得意道:“还是你姐有本事吧?我电话特意打给阿璨,没打给你,我的面子他怎么也得给几分。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戚柏屿:“呵呵,我谢谢你啊。”
要不是你的垫子,我至于被阿璨打么?
生日歌唱完。
“南星,许个愿吧!”
“寿星许愿啦。”
宋南星的朋友们拿出了相机要拍摄。
宋南星豁达道:“我什么都不缺,就不贪心了,直接切蛋糕吧,一会儿还要赶下一场呢,是不是?”她说着,拿刀象征性地划了一刀,然后将刀尖沾的奶油甩到了戚柏屿脸上。
戚柏屿猛地回神:“姐,你干什么啊?”
“你说我干什么?”宋南星道,“瞧瞧你送我什么礼物?”
靳璨都不知道戚柏屿给宋南星准备了什么礼物,只知道戚柏屿带来的是一只精美的首饰盒,外面看不出是哪个品牌的东西,靳璨估摸着应该是定制的。
宋南星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美轮美奂的帝王绿镶钻手链,一看就价值不菲。
大家正在惊叹于戚柏屿送的生日礼物,就听宋南星呵呵道:“合着我就只配这些边角料是吧?”
靳璨本能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所以,这条帝王绿手链是用做了戒指剩下的边角料做的?
戚柏屿用指尖抹了脸上的奶油,往嘴里塞:“呵呵,就算是边角料,它也是百年传承的边角料不是?再说了,你这加起来可比我跟阿璨的重多了。”
宋南星:“呵呵,我谢谢你。”
手链其实是真的很漂亮,盒子打开那一刻就把女生们迷住了,大家才不管是不是边角料,争相上前欣赏。
宋南星就得意地把手链戴了起来,看得出,她也不是真生气。
戚柏屿趁机给靳璨切了块蛋糕过来,宋南星等人第二场要去酒吧,他们就不参加了。
-
回壹号公馆的路上,靳璨将车开得飞快。
要不是戚柏屿晚上喝了酒,真想逼他靠边停车,换他来开。
他侧脸小心翼翼看靳璨,轻声问:“肚子还疼吗?”
靳璨咬牙:“闭嘴!”
戚柏屿本来是想听话地闭嘴的,但他实在受不了,又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生气了?”
前车突然一个急刹,靳璨狂按喇叭,猛打方向盘变道,他压着怒:“你他妈就没有一件事做对过!”
后来车进了小区,靳璨甚至都不愿进库,直接将车横在门口就甩门下去。
戚柏屿在车内痛定思痛了两分钟,要说不对劲,应该是他从海州回来那晚,靳璨没等他自己睡了,明明他之前很担心他的!
戚柏屿忍不住给程青打了电话:“我们去海州出差那天,我干什么了?”
程青莫名其妙:“你干什么了?”
“我这不是问你吗?”
“喝酒了?”
“……”
戚柏屿寻思着也没干什么啊。
程青突然问:“你跟餐厅服务生调情了?”
戚柏屿拧眉:“谁他妈调情?你才去调情了吧!”
他掐了电话,又打给裴敏。
“戚总?”裴敏那边声音有些嘈杂。
戚柏屿蹙眉:“裴助理在外面?”
裴敏道:“靳总让我跟小琼总出来应酬,还没结束。是靳总有事吗?”
“哦,没有。我就是想问问,昨天你们靳总在集团有发生什么事吗?”
裴敏有点懵:“您指什么事?”
“比如,一些不太愉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