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间内窗户紧闭,木质的和室拉门一道道关闭,只余下东面走廊的一扇开着。
外头白日阴云密布,仅剩的光亮微弱笼罩着巫女的身形边缘,散发着黯淡的色泽,她的面容被阴影侵袭,那张贵气清雅的脸毫无波动,漩涡似的琉璃紫瞳怜悯的低垂,像高天原的神君俯瞰世间的冷漠。
城主打了个了冷颤,下意识后退。
辻音不解,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她鼓起勇气抬眼与人对视,却在下一秒,在城主的身后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人影坐在山水屏风后,高帽宽袖,手持一把折扇,无形的压迫和令人窒息的力量如潮海般汹涌而来。
好熟悉的力量,但辻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晴明大人,奈良城并不知这位辻音巫女是……是阴阳寮追捕的妖怪,请晴明大人看在奈良一直安分的份上,请阴阳师们不要伤害城内的子民。”
城主哆嗦着嘴唇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安倍晴明几乎和惣流辻音前后脚来到城主府,因而来自平安京的阴阳师大人还未向城主说出他来此的原因。
但辻音一说,城主猜也猜到了。
他连忙表露衷心和立场,屏风后的青年微微颔首,折扇并拢握在右手中,闻言轻轻扬了扬,一道清冽的语气音溢出:“离去。”
这话是冲着城主说的。
他逃似的退出广间,门口等着侍女玲子。
“快通知奈良城上下,遇到阴阳师不要抵抗,尽力配合!”
玲子看向他身后:“可是巫女大人……”
“那已经不是巫女大人了!”
广间内一片沉默,天空之中乌云翻滚,今日似有大雨要落下来,明明是正午却像黄昏,飞沙走石,狂风四起。
屋内光线更加阴暗,辻音不得不半眯起眼眸来看清某些东西。
“安倍晴明?”
传说中的狐妖之子,阴阳寮首座,如果这样的人也是“惣流辻音”旧识里的一员,辻音可能要折在这里了。
安倍晴明?
隔着一扇屏风,安倍晴明不由得浅笑:“你我之间的情分竟也到了直呼姓名的时候。”
辻音目露茫然,眼睁睁看着青年忽而展开折扇,起身,从朦胧雅致的山水屏风后走出来。
黑色高帽,白色阴阳师狩衣,华贵异常,狐狸般美艳又蛊惑人心的一张脸,眼角微微沁红,笑起来像与情人缱绻般深意。
他朝着辻音缓步靠近,如逢旧友。
“枉费我千里迢迢,特地赶在其他阴阳师的脚步之前找到你。”安倍晴明轻轻挥着折扇,似笑非笑。
不知他不笑时是什么样子。
好强大的气场,辻音的眼神被对方烫到,惊慌失措的错开他的注视。
好想逃,生理反应太强烈了,辻音好想找个东西遮一遮自己,或是藏进封闭的小空间内。
然而她越想躲开,安倍晴明无孔不入的压迫感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