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自然忙是双手去接,然而,父皇在将白鹿佩递予他时,似是微微迟疑了一下。也许只是他的错觉,不过一瞬,父皇就将玉佩放在他的手中,并亲手挽他起身,赞他今日这场马球,打得漂亮。
就有人在旁称颂,道燕王今日马球场上的英姿,像极了陛下少年时。大公主在座中看听着,就要似往日心头燥起时,又想起了姑姑长公主的那些话,侧首看向正坐在皇祖母身侧的太子,见太子弟弟正为他的皇祖母斟蜜浆,而太后皇祖母慈祥地笑看着她最疼爱的孙儿,半点不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遂又心静,大公主听着那起子人各种称颂燕王文武双全,看着贤妃面上因之难掩的得意之色,只想着明日赏花宴上将会有的热闹场面,于唇际微扯出一抹等看好戏的淡然微笑。
虽然这场马球赛大周获胜,但皇帝近来的躁郁心情,岂会因一场胜赛有所缓解,在赛后招待边国来使的欢宴上坐着时,他神色平常,然心中实是躁郁难平,一刻不得使他静心安歇。
那盆抓破美人脸,终是谢了。花匠战战兢兢地向他汇报时,满面惊惶,生怕他龙颜大怒并迁怒于他,但他在知这消息时,心头第一时间涌起的,不是恼火,而是黯然,无奈的黯然。
无奈。说来可笑,一个王朝的君主,竟会对一小女子感到无奈,可事实就是如此,目下他完全不知要如何对待慕昭,情感上他已被煎熬地几乎想要强夺,但理智使他清醒知晓,依慕昭的性子,若他真恃权强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就将覆水难收,再难挽回。
可现在不就已覆水难收了吗?他过往二十年的人生经历,和由此而来的后宫子女,是不可能一笔抹消的,慕昭已为此与他绝交,要与他今生今世再不相见。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已跌至深渊之底,已是不可能挽回至从前,情形已是最坏,无论他做什么,还能坏过现在吗?!
内心挣扎着是否要恃权强夺时,心燥意乱的皇帝,无意间一瞥眼,望见燕王将他赐下的那枚白鹿佩,已饰在腰间玉带上。
不久前他为嘉奖燕王,顺手将腰系的配饰解赐与燕王时,一抬眼,见自己正要赐的,是一枚白鹿玉佩,心中竟产生了犹疑的感觉,好像不该将这一小小物事赐给燕王。
但,既已解下欲赐,众目睽睽下也就不好收回,他仍是将这白鹿佩给了燕王,只是当时心头飘起的一丝不该念头,此刻仍萦绕在他心间,着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