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晓慕昭将至端王孙私宅时,燕王直觉怀疑有人在故意设计他,故意以慕昭为饵,诱他入局与端王府产生冲突。他自是不容许慕昭出事,但也因心中的怀疑而谨慎行事,没有直接露面,只想着尽快赶在慕昭到达端王孙私宅前,暗中出手,将她拦下。
当慕昭用匕首威胁婆子速速停车时,身在酒馆二楼窗后影中的他,就欲出手暗助她一臂之力。只是忽然有人比他出手更早,一枚薄若蝉翼的飞镖,如疾电截断了套马的缰绳,紧跟着又有身怀武艺的妇人,稳稳当当地将慕昭从车上救下。
他不知这股暗中救护慕昭的势力出自何方,心惊之余更是谨慎。纵然见慕昭一个人孤零零地执刀站在那里,心里百般意欲近前宽慰,但理智仍控制着他的行为,使他依然避在暗处,谨慎地思量与观察。
而后不久,太子竟然到来。他暗中看着太子对慕昭的态度,看他二人最终并肩远去,心中惊疑如翻江倒海。难道先前出手暗救慕昭的势力主人,是为太子?太子与慕昭何时相识,又是怎样的关系?难道慕昭与太子一直有隐秘交往,与太子相交在他之前?是为这个,慕昭才待他生分,总是回避与拒绝他?!
是这样吗?似乎可以说通部分事情,但心中的疑云却更加深浓。少年男女的身影已远不可见,而长窗暗影下,燕王惊疑的思绪越发紧密地缠绕在他心底,种种猜测在他心头游移绕转,他似乎离事实很近又似乎很远,深思许久后,犹未能捕捉到事情的真相,反是心底,无可抑制地涌现出失落与颓然。
她是淡淡笑着的,在和太子一起离去时。她愿对太子笑,愿主动与太子同行,却总是避着他,不愿与他亲近,哪怕是笑意,都不肯予他半分。
紫宸殿中,皇帝终于将奏折批完。他饮了半杯茶休息,令人在案上铺陈好纸笔后,就走至案后提笔挥毫,以扫这半日枯坐批折的疲乏。
傅秉忠自然伺候在旁。他边看着陛下笔下铁画银钩的“民动如烟”“世鲜兴贤”等句,边暗想陛下已有大半日未问慕小姐的消息,是否快要问了时,就听陛下忽然开口道:“她在做什么?”
陛下没有撤回从前的“不必再禀报”,因也没这必要,如今的陛下,每天都要问一问慕小姐的消息,故他也不必主动上报,只要当陛下问起时,忙如实禀报就是了。反正慕小姐现下安危不可能出半点岔子,陛下命将暗盯着的人手加了一倍,吩咐一有不对劲就出手暗护,慕小姐那里,是出不了事的。
只是,人虽出不了事,人所做的事,却不一定能取悦圣心。傅秉忠听陛下问起,忙恭声回道:“慕小姐现正在东市游逛。”
陛下边落笔如云烟,边问:“她一个人?”
傅秉忠正是为这个暗悬着心,他紧盯着陛下面色,微迟疑着回道:“有……有人陪同。”
陛下何等英明,听他回话有点吞吐,就知他口中的人非同一般。但陛下似不在意,握笔的手略一顿后,笔下依然云淡风轻地书着“我静如镜”,神色也平静如前,语气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燕王吗?”
傅秉忠回道:“是……太子殿下。”说着眼见陛下笔下“镜”字的弯钩直直地飞了出去,像人走斜坡时猛地绊了一跤,一路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