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说,一则,如果此刻说了,兄长定会极力阻拦表妹成为端王孙的妾室,到时候端王孙盛怒之下,不仅兄长会春闱落第,慕家也会跟着遭殃。二则,父母绝不允许兄长娶表妹,可兄长对此又铁了心,与其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不如这时候就任着表妹做了端王孙的人,等兄长春闱结束后知道此事,也只能死心,这样一道摆在眼前的难题,就直接因外力迎刃而解了。
至于她心中的酸意,罢了,还是让位于家族利益吧。表妹虽是那样的出身,可终归也姓慕,总与他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的。
正暗想着,又听兄长问她道:“母亲今日从我这里拿走许多诗文,是要送呈到何人府上?”
慕婧容回过神来,抑着心中种种,如常柔声回道:“我听说是要送呈到礼部陶侍郎府上,父亲为你寻好了门路。”
“陶文循陶侍郎”,兄长闻言双眸亮起,“他是前两届春闱的主考官,是有名的寒门好官”,说着又叹,“可惜今年不是他来主考,我无缘做他的门生。”
望着兄长眸中的惊喜与叹息,刚说完谎的慕婧容,心中愧意暗生。她有些无颜再在这书房待下去,随意附和称赞了几句陶侍郎的清名,就言称要歇息了,在沉沉夜色中告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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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紫宸殿的主人却还未安寝。因正如少女所“感觉”的那般,皇帝对此届春闱确实别有用意,为此才令端王世子为主考官,所以她表兄的那些诗文,皇帝也没有令人送到陶文循府上,在这深夜时候,正阅看新呈上的密报,有关春闱主考官员通伙营私、收受贿赂的。
已近子时了,傅秉忠因见陛下看完了密报,就要出声劝陛下歇下时,见陛下又抬手拿起了慕小姐的曲稿,默默地咽了声,只继续为陛下磨墨添茶。
因后来陛下将殿内侍从都屏退了,傅秉忠也不知陛下这一看究竟看到了夜里什么时辰,只是第二日早起时,听昨儿当值守夜的徒弟承瑞说,约莫丑正时,殿内还有箫声隐约,陛下似那时候还未歇下。
定是在依着慕小姐的曲稿吹奏箫管。若说从前傅秉忠还怀疑陛下对慕小姐只是一时新鲜一时兴起,兴起快散得也快,如今的他,可半点也不敢这么想了。
不仅仅为陛下待慕小姐的种种特殊,也为陛下明明介怀疑心慕小姐在燕王之事上究竟是否存在欺瞒,却迟迟不下令深查个彻底。若彻底深查的结果,是陛下最不愿接受的那种,礼教情义之下,陛下往后要如何再与慕小姐往来。
宁可做个或许被骗的糊涂人,宁可疑心而不完全清醒。陛下从前对待诸事是要明察秋毫,要将事事清楚地抓在手里,从未见陛下对一件事近乎主动地半蒙着眼睛与耳朵。只要没有那有可能与慕小姐说辞完全相反的彻查结果,慕小姐就只是浮香楼里敢骂当今天子是“歹竹”的小娘子,只是琼华观里敢直接当着天子的面说天子是“老色鬼”的小少年,陛下可与其随意交往,畅快无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