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林诗兰装作没听见,堂叔却没想让她走。
“怎么不理人呢?”他扯住她的书包,将她整个人拽回来,胳膊顺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芮芮,小心我跟你妈告状。”
“滚啊!”
林诗兰整个人炸了毛,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到手上,朝着他的前胸重重推去。
男人没站稳,一屁股坐倒在地。
堪堪扶住井沿,堂叔瞪着她,恶狠狠地开骂:“他妈的你敢推我?小贱蹄子,你好大胆子,今天吃错药了是吧!草,老子医药费全算你家头上,你给我等着,看我不弄死你……”
少女一声不吭地睨着他。
她天生好相貌,细眉杏眼,巴掌大的脸。细雨中,那双大大的眼睛黑得像没有瞳孔;她脸色青白,像志怪小说里爬出的妖精鬼魅。
任凭雨滴落下,林诗兰嘴角带着笑意,两眼一眨不眨。
男人被她看得有点怵,往地上吐了口痰,把没骂完的话咽了下去。
枯井边青苔茂盛,冒着诡异的幽灰。林诗兰知道,不久后,她堂叔会因意外,摔死在那口井里。
这并非诅咒,而是发生过的事实。
林诗兰拍拍书包,重新把它背好,继续往家走。
……
石化厂小区门口。停电动车的遮雨棚下,蹲着一个人。
林诗兰从他面前走过,招招手。
他盯着水坑,没有反应。
她故意往前几步,他没跟过来。
林诗兰只好原路返回,站在他跟前。
那人抬眸,视线对上她的。
林诗兰习惯了谭尽乐呵呵的模样,弯弯的眉眼像只爱摇尾巴的小狗,嘴角的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容阳光又傻气。原来他不笑的时候,单眼皮是耷拉着的,衬得整张脸有了几分疏离冷淡。
她双手交叉,抱着胳膊,观察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谭尽站起来,个子瞬间高了她一个头。
手插口袋,他语气生分:“你找我?”
林诗兰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她走路快得像跑,到了自家的楼梯口,脚步不停继续往上。
脑后,用皮筋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跑步晃动,勒得头皮发紧。热气弥漫的雨夜,校服的领口闷而黏,纽扣被一个不落地扣到了最上面,连衣服底下的胳膊都在出汗。封闭的楼道透不进一丁点风,她的身体就像被密封在真空袋里的棉被。
后面有人跟着跑上来,跑得比她更快。
她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直到他强行拉住她的手。
“林诗兰!”
为了让她停住,谭尽的动作从牵转成了扣。
楼梯间内,喘息声抽干胸膛的空气。
十指紧扣,分不清是谁的手汗,两人的手都变得黏糊糊的。
“我只是……”气息尚未平稳,他的呼吸是乱的:“我、我等了你很久,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谁要跟你开玩笑?”
压抑一晚上的怨气倾泻而出,她声音绷得紧紧,表情凶巴巴的。
说着话,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林诗兰的怒气更盛:他怎么敢来牵她?
“松开!”
他被一吼,连忙松手。
谭尽没想到林诗兰会气成这样,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玩笑,他在跟她玩。
但他不知道的事情是,林诗兰向来不开玩笑。
她的人生没有那么多乐子找,没有那么多玩笑开。
谭尽抬头,悄悄地偷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