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皇帝要责怪,那也是责怪慎郡王,他们这么多人,法不责众,即使受罚也不至于丢命。
这般一衡量,许多人便识时务地后退了一步。
人都有从众心理,同袍都退了,其他那些还在犹豫的自然也没什么顾虑了。
所有禁军后退一步,蒋裕独木难支。
前郡守绝望地发现,偌大的府衙,数万人在场,竟是没有一人可以保护他。
看到厢军们那□□的雪亮刀锋,他吓得魂飞魄散。
人,只有在真正死亡要来临的时候,才知道害怕,并且求生欲空前高涨。
什么尊严,面子,权威,过往恩怨,都不如活着重要。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郡王饶命!郡王饶命!下官知道错了!”
一边磕头一边急急地大声哭喊道:
“求郡王饶了我,从今往后下官一定忠心为郡王效力,绝不敢再冒犯郡王权威,绝不敢再欺压百姓啊!”
那头磕得相当真诚卖力。
但这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他并非真的知错,就算知错,被他害死的那些人,也不可能复活。
“斩!”
李洵果决地命令道。
负责行刑的厢军们,毫不犹豫地举起刀,砍向了前任郡守的头颅。
与他同时被斩杀的,还有他的小舅子与师爷等人。
看着身首分离的吴郡守,蒋裕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而百姓们却振奋不已,看到那几颗狰狞的头颅,许多百姓纷纷拍手叫好,还有人喜极而泣,只觉得大仇得报。
阳钺率先下跪道:
“郡王,肃城军民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德,从今往后唯郡王马首是瞻!”
厢军们立刻响应:
“唯郡王马首是瞻!”
这早就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声音了。
如今厢军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通过考核进入护卫营,去郡王身边效力呢。
入伍多年,他们受尽上官苛待压榨,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随时接受官府派遣去干活甚至卖命,多少人苦不堪言。
只有郡王来了以后的这段日子,他们才活得像个人。
吃得好穿得好,有足额的军饷,没有人敢随意践踏他们。
这样爱护他们的人不追随,难道他们还要追随从未管过他们死活的皇帝吗?
百姓们受到鼓动,也跟着一起高喊:
“唯郡王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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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散去的时候,这些人依然心潮澎湃,彼此议论着刚才的事情。
“真是痛快啊!皇帝靠不住又有什么关系呢,咱们有郡王!”
“对,有郡王庇护,看哪个贪官污吏还敢在肃城地界上作威作福!”
“别人我不管,反正不管以后朝廷派什么官来,我都只认郡王!”
“这话说得,如今这肃城上下,谁不是只认郡王!”
“对啊,咱们可不管什么皇帝老儿,咱们只知道,是郡王给我们平了匪患,杀了酷吏,还减轻徭役赋税,让大家过上了安安稳稳的好日子!谁还不是只认郡王呢!”
“那皇帝老儿和酷吏是一伙的,压根就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也只有郡王才真正把咱们底层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以后他要再敢派官来,甚至是怪罪郡王,咱们就直接把那些人赶出去,叫谁也不能动摇郡王在肃城的统治!”
“对!要是皇帝敢叫人来降罪郡王,我头一个站出来跟他们拼命!”
“我看那皇帝就是老糊涂了,不知道天下多少人深受其害,他还不如早点让位给咱们郡王,让郡王来掌管这天下!反正咱们郡王也是皇长子,名正言顺!”
……
听着百姓们渐渐远去的声音,蒋裕此刻心中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郡王来肃城大半年,早已深得人心。
今日这一场大戏,不过是为了在百姓们面前揭露嘉佑帝的昏庸,让全郡百姓彻底对皇帝失望甚至痛恨,从而彻彻底底地倒向他慎郡王。
很显然,这出大戏成效卓绝,如今再无任何人可以动摇慎郡王在肃城的统治。
这位皇长子既然敢在他这钦差使臣面前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显然是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的。
听着身后的府衙大门嘎吱一声合上,看着地上那几具身首分离的尸体,蒋裕脸色惨白。
“你……你要干什么……我等可是天子使者!”
这位玉树兰芝风度卓绝的皇长子在他眼中,此刻无异于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然而,这位皇长子却是和煦一笑,道:
“蒋大人不必如此害怕,本王只是想问问你与各位禁军将士,可愿留在本王麾下做事。本王如今正缺可用之人,尔等若肯留下,本王必定厚待于你们!”
李洵如今手下的地盘广了,确实很缺人。像蒋裕这样的,虽说没多少从政经验,却比一般书吏更通律法规政,见识也更多。再加上这人心眼也不错,李洵还是挺想将他收拢过来做事的。
蒋裕这才明白,原来慎郡王是要收服他们。
但这也比慎郡王直接杀了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蒋裕强忍着恐惧,一脸坚贞不屈地大声道:
“你休想!本官忠于朝廷,忠于陛下,绝不向乱臣贼子投降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