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诺曼询问该由谁来照顾这个新的实验体,她很快抬头:“不如还是由我来吧。毕竟我照顾过一个,还算有经验。”
诺曼有点惊讶地看了看她:“可你还得负责081。”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不需要我时时刻刻关注他。而且团队还有其他人,我可以有更多精力去做别的工作。”
康纳斯点点头,赞同了她的意见:“我也觉得瑞恩教授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好吧。”
诺曼同意了她的申请,但又意有所指地提醒:“不过目前来看,081仍然是我们最后价值且仅有的实验体,一切工作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他身上。另外,有的事……你得想办法自己平衡好。”
他说的是在更换主要负责人后,也许会出现的一系列变故。
比如现在。
看着手机上再次出现来自检察室的电话,贝尔纳黛特闭上眼睛试图躲避过去,却又不得不在铃声响起第二遍的时候接起来:“我是瑞恩,怎么了?”
“抱歉,瑞恩教授。我们也不想打扰你,但是……”
“我知道,你直说吧。”
“现在我们在给081做采集检查,但是……呃,我的助手刚刚受伤了。请问您能……”
“我明白了。”
说完,她挂断电话来到检查室,冷静叫来护工将周围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然后帮忙将那个手臂折断的倒霉助理扶上担架送出去,再嘱咐医生立即处理。
临走前,她告诉这次的研究人员,081这次剩下的检查项目自己会帮忙完成,他们都不用再过去了。
听完她的话后,研究人员立刻像是如释重负般充满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您了,瑞恩博士。所有您可能需要用到的资料都准备在记录电脑里。”
“没关系,完成以后我会将电子稿发送到你邮箱里。”
说完,贝尔纳黛特转身离开了医疗所。
平心而论,这里离检查室其实并不远,最多也就五分钟的路程。
然而越靠近刚才检查室所在的方向,她的脚步就越沉重,甚至到最后更像是在一步步艰难地往前挪。五分钟的路程被她磨磨蹭蹭走了快十五分钟,直到在门口前后犹豫了近两分钟后,贝尔纳黛特终于鼓起勇气打开门走进去。
和彼得隔空对上视线的瞬间,她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心跳猛然漏跳一拍的颤动,于是连忙移开视线,将那些莫名浮现在脑海里的梦境画面都抛开,只维持着最惯常的平静表情坐在桌子前。
看到这次回来的人是她,彼得改变姿势坐正在电脑桌的对面,暖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说的刚才那个助理受伤的事。
“我想,最需要听到这句话的人并不是我。虽然对于这个结果,我想他应该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贝尔纳黛特回答,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不断翻看着旁边电脑上的检查报告,“刚才做到哪一项了?”
彼得报出一个名字,然后忽然说:“你这几天一直没来。”
光标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心歪到界面外,贝尔纳黛特很快将它拖回来,面色不改地回答:“因为我在忙其他工作。”
“那为什么现在也不看我?”
过于怪异的问题让她不由得转头扫了对方一眼,却发现他正极为认真地、不偏不倚地直直注视着她,灯光在他虹膜上滚碎成一层亮而浓烈的光斑。
“就像我说的,我在忙工作。”她晃了晃手里的鼠标,很快又将视线挪回去,再次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而且我能从劳拉博士他们那儿知道你的情况。”
“可我不知道你的。”
这太不公平了。
彼得皱着眉尖,语气冷淡地说完,将自己重新靠回身后的椅背,视线无意间垂落到桌面以下,看到贝尔纳黛特的双腿正交叠着放在离自己脚边不远的地方。
她今天穿着条黑色的圆领散摆裙,长度正好遮在膝盖的位置,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纤细的白皙小腿,脚踝骨感。脚上穿着双黑色漆皮,红底高跟的尖头鞋,和旁边自己穿着的白色运动鞋看上去格外不搭配。
彼得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抬眼发现她还在认真检查刚才的数据,于是又将视线放回桌下,开始试探着挪动步子,缩减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即将贴碰到那双黑色高跟鞋的时候,他停下来再次确认了一遍贝尔纳黛特的状态,然后继续小心翼翼接近对方。
白色的运动鞋在地面上没有弄出任何声音,一切都只是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鞋尖从黑色高跟的细长跟部周围开始若有若无地轻轻接触,然后一点点游移到鞋侧的位置。
她翘搭着的右脚上,那只悬空的鞋跟勾过他洁白无瑕的裤腿时,带来一阵极轻的粗粝牵拉感,像是在舍不得他离开。
他放慢动作,既是怕惊扰到对方,也是想要将这个挽留的过程无限延长。白色鞋尖沿着黑色高跟沿边缓慢流连一圈,然后亲密对贴。
像是从她耳后一路亲吻到嘴唇。
和他梦里许多次做过的一样。
彼得想到这里,目光落在她骨骼分明的脚踝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黑色的瞳仁跟着微微放大。
他记得每次她想要挣扎着逃跑时,自己都能毫不费力地握住这只脚踝,掐碎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将她整个人朝自己拖回来,重新笼罩在怀里。
有时候他心情好的话,还会用蛛丝在她脚踝上系一个漂亮的结,然后再牵着丝线慢慢绕过她的膝窝,胯部,胸口,最后是一直在不断发出混乱哀求声的喉咙。
“别挣扎得太厉害了,贝妮。”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梦里这样对她说过,充满致命柔情与兴奋的劝告着,“这根蛛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长。如果想跑的话,你会立刻喘不上气的。”
因为缠着她脚踝的蛛丝,另一头正牢牢栓着她的喉咙,其松紧程度也就刚好够她呼吸用,一点空余都没剩下。
那时候她的表情是什么?
彼得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挖掘那些梦境记忆,找到能够抚慰自己的部分——她的体温里有她的眼泪,她的气息里有她的绝望,她的迎合里有她的恐惧。
所有这些融化在一起,像是一颗成熟过度的苹果,咬下去的时候带着满嘴腐烂的甜味,却也是他唯一能得到的东西。
在梦里。
彼得深吸一口气,第无数次强烈到接近憎恨地想,为什么不是在现实?
为什么不是?
“你怎么了?”察觉到面前少年的异常,贝尔纳黛特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他闭上眼睛,将所有沉淀在眼底的阴影都慌忙掩盖过去,同时迅速摇摇头,收回贴在对方鞋边的脚。
“那我先把剩下的检查项目给你做完吧。”贝尔纳黛特边说边站起身将仪器重新消毒。
彼得看着她刻意背对过去的身影,终于确定她就是在躲着自己,并不是他一开始的错觉而已,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她擦拭仪器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的弧度很小,似乎不打算转过来看他:“抱歉,你说什么?”